过橙子想不想回去,橙子告诉她,跟爱的人在一起,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住着陋室也会心甘如饴。
元旦节她俩又回了一次北京,橙子的母亲第三次入院了,这次气色更不如从前,人也瘦了很多,哮喘发作的次数明显增加,说话也略显吃力,橙子去问主治医生,医生告诉她,长期的用药和本身的支气管哮喘让肺部的间质性病变加重,肺部纤维化呈弥漫性扩散,这种疾病全世界都只能采用药物控制而无法逆转,前几天的x光线片显示母亲的肺已有三分之一纤维化了。这种疾病可大可小,有的控制的好也有的差,存在个体差异,控制的不好几个月就会……虽然橙子心里有数,医生一般都会说得很严重,但这个事实依旧砸得她内心纠紧,喘不过气,全身冰凉。萧晓只能竭尽全力的安慰她。她不安的守在病床边,内心祈祷着母亲属于那些前者。
可,现实往往残酷,终究,事与愿违。一个月后,母亲夜里发病送急诊,医生插管供氧上监测仪发病危通知书,第二日当曾橙橙和萧晓赶到时,母亲早已进了icu,父亲抱住她忍不住痛哭流涕,一个劲的念刀才刚出院十天怎么会恶化的这么快啊,让她母亲受罪了,那么多的管子插在身上,看着心痛啊……她强忍住泪水,一心只想能进去看一眼母亲,icu是专人照顾,不允许家属随便进出,内心焦急的她赶紧托熟人才获淮进去。
当护士领着她到母亲床边时,她的心沉入谷底,痛到快无法呼吸了,手不由得颤抖起来。她看到母亲闭着眼,额头上全是汗水,一根氧气管插进母亲喉咙里,鼻子里也插着管,手背上输着两组镇静剂和营养液,她知道母亲这会处于深度昏迷状态。周围很安静,只剩各种仪器冰冷的滴滴声,她的大脑处于停滞状态,一片空白,恍惚中听见医生说“你是她女儿吧?我们得告知你实情,你母亲这种情况最多还有两三天了,出现奇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纤维化不可逆转,当大量没有气体交换功能的纤维化组织代替肺泡,导致输进去的纯氧不能进入血液,进而缺氧,呼吸衰竭。你母亲出院回家期间,病程发展的太快,大大超出预期,肺脏移植也已经来不及。唉,所以需要你签字,病人走后需不需要心脏起搏?我们建议不用,因为病人的病因是出在肺上,说实话,这样做只会增加病人痛苦,结局还是一样……”
她真的很想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求医生救救母亲,以发泄出内心的某种情感,但理智告诉她这是徒劳。她默默的签了字,默默地走回母亲身边,拿出纸巾帮母亲擦掉额头上的汗珠,虽然知道母亲听不到也开不了口,但她却伏在母亲耳旁,拉着她的手,像往常一样跟她说话,说完,贴了贴母亲的脸,护士要求她该出去了,时间差不多了。
没想到,这一次竟是诀别,就在她走出去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噩耗传来,母亲永远离开了……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就在太阳的东升西落之间,就在那不经意的一瞬间,却发生了让你根本来不及去适应的变化。曾橙橙不曾想,只会发生在电视里和别人身上的事却猝不及防的过早落在了她的头上。她现在终于明白那句话“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是绝对没有办法理解生离死别这种痛的,而且,这种痛,旁人无法分担,唯有自己承受,消化”……
萧晓全程陪着橙子,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曾橙橙,只能多做点事帮她分担一些。她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绝不辜负曾母的期望,她要跟橙子好好过下去。
母亲逝后父亲遭受的打击最大,曾橙橙也过得浑浑噩噩,全靠大哥和萧晓他们,大家都几乎没怎么睡觉守了三晚,满眼是花圈、鲜花和挽联,葬礼那天,来吊唁的人聚在走廊下,叙旧,记忆的阀门被撞开,曾经历的一幕幕生离与眼前的死别交错、集聚……哀乐起,众人鱼贯而入,献花,鞠躬,与家属握手,脸色肃穆,满眼是泪,年迈的人很清楚,目送他人离去,也最终会等来自己的彻底告别。
从八宝山公墓下到山脚时,橙子回望那快要消失在薄雾中的山头,仿佛已经是两个世界。
此后,她把自己与母亲有关的记忆压抑成碎片,但隐痛中又携有暖意的感觉总在她灵魂深处交织、纠缠,一不小心就碎裂满地。
她把自己和母亲的合照通通加洗一遍,从儿时到成年,并在钱包里放上一张,看到这张旧照片,那些被时光分离出的人和事又再次聚拢,但她知道对故人而言,她只能怀念,深深的深深的怀念。
她记得父亲还未开公司,搬进别墅前在胡同的四合院里,是她过得最快乐的日子,每年的尾春,母亲便将她自己最而朴素的花香立即弥漫整个房间,现在闻到它就会想起母亲。她也记得小时候她时常与母亲站在阳台的窗往外看,目光落至远处的房和近处的树梢,她们一起感慨柳树不知觉中已发新芽,春天就要到来,母亲却未等到今年春天。
过往种种犹如风中尘埃卷起了纸片、沙尘……在记忆中自动积淀、分层,心中涌起不可遏制的怀念,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真实的发生,然后又一切消失不见……
这些,曾橙橙一个人的时候,不想去想,但又由不得她。她只能将这无奈化作一声叹息,把她说给父亲的话说给自己听,“所谓命运,就是说这一出人间戏剧需要各种各样的角色,你只能是其中之一,不可以随意调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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