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峰作为高级将领,每个月固定领取津贴,养活一家老小,虽不拮据,但是维持干净体面,也需要全家勤俭。周澜缓过了心疼劲之后,凭着一些药品行业的资历,做起了小本生意,倒腾本地药物,卖给大多有伤病的军人,聚少成多地一点点攒钱,他还试图在阿里山深处种植鸦片,但是因土壤问题未遂,杜云峰后来发现吓出一身冷汗。
周澜四十岁那年,伤腿疼痛反复发作,台湾温暖s-hi润,台风季y-in雨天气十分难熬,杜云峰找到凭着自己与蒋委员长的特殊交情,千难万险地得到去美国求医治病的特批,于是他们带着哑叔,小宝移居到了美国洛杉矶,阳光海岸的气候很利于伤腿的修养,周澜的病痛得到缓解之后联系甜馨,一来二去,杜云峰表示与于医生达成谅解,不计较往事,于是他们合作成立药物公司,专营j-i,ng神类药物,当然也包括大|麻,颇受美国“垮掉的一代”欢迎,他们也因此大发横财,可以两家一起去夏威夷度假。
他们在夏威夷买了阳光别墅,可以看到晚霞中本地人跳草裙舞,不过周澜对那些不感兴趣,因为两家人在一起讲的汉语,吃饭用筷子,他们有的是共同的肤色与回忆。
晚霞照进落地客厅的大窗,20岁的小宝,成年的周奕挺拔地坐在钢琴之前,白色的琴键染了夕阳的玫瑰色,也给了他一个宽肩阔背的剪影。
“爸爸,你来跟我和弦吗?”他眉眼弯弯地笑,望着周澜。
“你呀,”周澜啧啧,但是拄拐走到钢琴凳边坐好,“就不能看爸爸闲着。”
他的那只好手,给小宝和弦还是没有问题的。
“小爹,你还不把爸爸的拐杖拿走?”周奕扭头看杜云峰,“难怪爸爸总嫌你没颜色。”
“霍,指使完爸爸指使爹,你个小崽子谱儿忒大。”杜云峰一把接过拐杖,作势要怼小宝的后背。
“你敢!小宝哪说错了。”周澜扫了他一眼。
吵吵闹闹了一阵,钢琴声才响起来,节奏简单,还是旧上海的旋律。
甜馨虽然生了三个孩子,但是身材容貌都没有走样,更增添了珠圆玉润的成shú_nǚ性美,她一手搭在三角架钢琴边,一手拢着鬓角展开歌喉。
“家住松花江,千里迢迢下江南,只因家乡变战场,只因家乡变战场……”
众人安静,在歌声中,二十年前的一幕幕无比真切。
另外一边的大陆,迎来了20世纪以来难得的和平时期,废墟一般的家园也是家园,他是大家生存的希望。
杜云海是外科的专家,他醉心学术,建国后远离政治,一心治病救人,在他的带领下,成立了高级医学科研中心,取得多项发明,填补了国内一项又一项专业领域的空白。
他死于1966年,终年46岁,身体健康。
他一生都以为自己的父亲死于意外,杜云峰从来没有打算告诉过他真相。杜云海的儿子原名杜毅仁,后改名杜建国,父亲去世那年他从大学退学,三十岁重新参加高考,考取北京大学医学院,后留学日本早稻田大学,并与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后移民美国。
宋书栋在解放前夕将手中资料悉数交给我国政府,获得重新做人的机会,因为一直做军工后勤工作,了解国内工业建设的情况,为新政府工作得到重用,组织为他安排物色妻子人选,是一名贫苦阶级政治觉悟极高的女人,并给他分配高级住房,她一生无子女,大家都说,二人为共同的理想奋斗,早将个人小事抛在脑后。
宋书栋的朋友里有一位腿脚非常不好的河北人,个子很高,名叫马新,在局里做人事干事,宋书栋给这个朋友安排了工作,时不时的因为夜班要在一起,马新的老婆是个不识字的泼妇,时常到单位闹说他爱人不管家里不管孩子,宋书栋作为领导批评教育过这位不懂事的家属,认为工作比私人事宜重要。
加班很累,宋书栋夜班之后,常因累得走不动路。
他还常常和这位马干事闹别扭,然后别扭不了多久,还会找机会一起加班。
宋书栋死于1967年,终年52岁,马干事在他死前与他划清了界限。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周奕和美籍华人的妻子一起,把两位每天都拌嘴但是一会看不见就互相询问的“爸爸”和“爹”送到旧金山,探望耄耋之年的张将军,老人们说的往事周奕已经不记得,他礼帽地陪伴一会儿之后,便溜去阳台打电话,告诉秘书注意公司货物的到港时间,大批的原材料从中国到来,有些保质期很短,要马上进入低温冷库,才不会失效过期。爸爸和爹年纪都大了,把家里的生意交给他打理,他一直在扩大规模,j-i,ng心经营,从不敢懈怠。
对了,爸爸还让他亲自去唐人街买些烧纸和元宝钱,快到中元节了,爸爸和爹要去探望叔公和贺四叔,周奕似乎对四叔有隐约的印象,好像很黑,小时候抱他的时候会悄悄低头和他笑。
爸爸每年给贺四叔烧纸钱嘴里都会无声的叨咕什么,有时候会眼圈发红,爹就跟着一起烧,有时候站起来去一边抽烟,耐心等着爸爸,直到一切事情做完。
烧纸钱时,爸爸都会给一个无名氏烧上一搭,风扬起纸钱的花火,飘洒在空中打旋,仿佛真的有灵魂在徘徊。
爸爸不说话,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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