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座,小毛兵屁事哪敢打扰您呢,”赵小虎握着方向盘,笑呵呵的解释,“就是晚饭时托炊事班加了两个好菜,他自己托战友从贵州带来两瓶回沙茅酒,弟兄们尝尝味。”
“还挺阔气。”杜云峰随口说。
“那是,”赵小虎是个爱酒的,还能想起那酒的回甘,“得好几个月的军饷,忒贵。”
“你回头给他包个红包,从我的军饷里扣。”杜云峰说。
“是,我替他谢谢军座了。”
就这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杜云峰随口问,那个田大壮今年多大。
“回军座,他今年16了,家里给说的媳妇,现在娘两都在株洲老家呢。”
十六,杜云峰心里闪了一下这个数字。
三十二,这个数字又闪了一下。
赵小虎看杜云峰心情不错,就趁热打铁想请十天的探亲假,回一趟老家。
杜云峰也不知道想什么出神,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当晚,杜云峰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周家大院陈旧而鲜明,而自己背着包裹行囊已经走到大门口,转身望去,干娘哑叔和一众家人出来送行,干娘拉着他的手,泪眼汪汪地说:“云峰,你十六岁了,家里就你一个能挑大梁的男丁,你去关外干娘实在是没办法,金矿上的事情慢慢学,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破旧的大院门开着,老弱孤寡的一家人目送他,那时周澜还小,还没有发育长大,挤在角落里不言语,单是眼神黑白分明的望着他。
大雪纷飞的关外,他窝在土房子里和周澜打牌,只听对方说:“云峰,我始终要走的,去国外读书是我的理想,我都十六岁了,不能总在你这呆下去。”
“你别走。”梦里的自己急着喊道,杜云峰在夜深人静的后半夜突然醒来,一个“走”字在还在耳畔回响,门外的勤务兵问“军座,有什么吩咐?”
擦掉额角的冷汗,杜云峰翻身坐起,“没事。”他说。
心悸的感觉久久没有平复,不过他想,就像每次一样,天一亮就好了。
他已经习惯于常常在夜里梦见他。
然后他就会想,周澜去哪了,腿怎么样了?
然而天亮,战争机器就会拖着他自动运行,把这些杂念被迫抛到脑后,繁忙麻木的度过又一天。
拇指食指捏着额头,高大的他盘腿蜷缩在床上,全部的身心如果不去用力控制的话,他会本能的去回忆梦里周澜的样子。
眉眼乌黑,唇红齿白。
那时他们十六岁,那时他们未经人事,没有那么多的恩怨情仇,没有你死我活相爱相杀,唯有一颗清澈的本心,本能向往的初心。
他喜欢他,他也喜欢他。
天快亮了,他还有一点点时间,可以尽情的想他。
作者有话要说:
四到五年,这个时间够吧恨意和思念都冲淡了吧?抗日战争也进入了战略相持阶段了。
第111章 结婚吗?
赵小虎假期归来,便跑来军部汇报,进门就看见勤务兵徐国亮端着脸盆快步往外跑。
“干什么呢?”他呵斥了一句。
当初他当卫兵的时候,可没这么毛手毛脚,干什么事都稳重,军座身边的兵,怎么能这么不成体统。
“是赵团长,军座不舒服,吐了!”徐国亮不好端着呕吐物跟团长汇报工作,只能眼神抱歉地端着盆跑了。
赵小虎无声地呕了一下,然后火烧屁股似的窜进屋里去了。
杜云峰除了受伤,轻易是个不得的病,上吐下泻的恐怕不是个小事。
果不其然,他往沙发上一看,平时行如风坐如钟的军座此刻歪在沙发上,长条条的大腿一条搭在扶手上,一条耷拉在地上,手背搭在额头上,眉头紧皱。
“军座,你怎么样?”赵小虎跑过去,单膝跪下,急切的问。
“没大事,”杜云峰睁眼看是他,难受的又闭上了,“昨夜里着凉了估计,吃早饭肚子就不舒服。”
这时军医已经被勤务兵叫来了。
“赶紧,赶紧看看。”赵小虎给军医让了地方,心急地在旁边指挥,就好像他懂医学似的。
军医级别低,不敢反驳他,只能带上听诊器卯足了劲听,水银体温计拿出来时,军医说:“不太对。”
至于怎么个不对法,在赵团长的催促下,军医说:“军座这不像单纯着凉,症状也比肠胃炎严重,我得看看呕吐物和排泄物才知道。”
“刚吐的,有!”小勤务兵惊呼,赵小虎都没看清楚,徐国亮就风似的跑出去,转眼把那盆就端回来了,“趁热赶紧看。”
这话没错,可听着就是别扭。
“不太对,不太对啊!”军医说。
赵小虎真着急,他平时就看不上刘军医墨迹的样子,虽说这位是医科大学毕业,医术高超,但是常常过于严谨,让人恨不得一木奉子打出屁来。
“怎么个不对法你倒是说啊!”
刘军医额头上都见汗了,“这个……还得看看排泄物才能确定。”
说曹c,ao曹c,ao到,刘军医说要看排泄物……
“又来了……”杜云峰一捂肚子,整个人佝偻起来。
“军座一上午拉三次啦,都是肚子疼,就这么一阵阵的。”徐国亮赶忙经验丰富地去扶长官往洗手间走,边走还边叨叨,“军座忍忍,拉出来,阵痛就过去了。”
赵小虎:“你可闭嘴吧。”
众人都急吼吼的往里跟,杜云峰扶着门框拧着眉毛,“你们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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