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有时候也是被猪油蒙了的。
小猫妖悲愤交加,垂眼一扫,瞥见廊柱边儿上将好躺着根小树枝。她咬咬牙,小猫爪捡起数枝比划了一下,朝槿缳龇牙咧嘴,凶恶无比地问:“帝君在哪儿?我要去找他理论!”
槿缳想了想,然后很恳切地道:“安安君,我劝你现在暂时别去找帝君。”
安安更怒,全身上下的柔软小白毛都炸开了,攥着小树枝道:“为什么!”
“文德仙君刚才来了,催问你何时交卷一事,说是明早就要给诸学子排名,你的考卷再交不过去,只能直接记成最后一名了。”槿缳仙子是个耿直的仙子,对小白猫深表同情的同时,不忘压低了嗓音好心提点,“目下,文德仙君正陪着帝君在大慈林里品茗,你这时候过去……”
小白猫满腔的豪情壮志被噎在了喉咙里。她在脑海中回想了一番文德夫子的脸,最终小猫爪一颤,十分端庄平静地将那根小树枝放回了地上。然后又拿爪子拍了拍槿缳仙子的手背,正色道:“多谢仙子救命之恩。”
“……不客气。”
寻食无果,反而捞回来两卷大考试题,小猫妖觉得,自己的心有一点累。去往书房的途中,她蔫头耷脑四肢无力,一段颇短的路程,她后爪踢了两次前爪,踉跄摔倒三回,足见绝望之感到了何种田地。
入得书房抬头一望,整洁干净的书案正中,果然摆着两册考卷,一册是六界史,一册是佛学。小白猫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毫无神采,两只小爪子颤抖着伸出,将考卷翻开举高,借着日光细细端详起来。
蓦地,猫妖半眯了眼,视线从考卷上挪开,转而望向那庞庞然的几排巨大书架,数以万计的六界典籍在上头整齐陈列,壮观无以言说。
“喵……”安安毛茸茸的小尾巴翘高,兴奋地摇来摇去——此处是封霄藏书万卷的书房,她考试时又无人监考,那岂非想怎么抄就怎么抄?
思及此处,猫妖大感振奋,之前那种荡气回肠的悲愁,在眨眼之间化作了天边一缕烟。她旋身化回人形,手一扬,将考卷摊开于桌案之上,随后猥猥琐琐地挪到门口,探出脑袋四下张望一番后,将门重重合了个严实。
坐回案前,垂眸读题,第一题,不会。安安握着紫毫挠了挠头,然后咬咬牙,起身在那些书架上翻找起来。
不多时,一摞足有她四根指头宽的古籍被小猫妖翻了出来,然后又被她十分庄重地放到了考卷旁。然而,就在小猫妖顶着莫大的负罪感,准备翻开第一页时,半空中便有一道白光晃眼闪过。
“……”猫妖愣了神,半晌才道:“剑剑,你怎么出来了?”
定光剑虚虚浮于她眼前,清冷剑光绽开几丈,极是幽寒迫人。冰冷锋利的剑身胀鼓鼓的,剑尖下弯,指了指那本考卷,又指了指旁边的六界史册,然后便十分激动地左右摇晃起来。
“你让我不要作弊?”安安蹙眉,托着腮帮子的小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紫毫,叹道:“别傻了,你是一把剑,不懂我们为猫的心酸。我没有复习,如果不作弊的话,就算交了考卷也是倒数第一呢。”
冷肃摄人的神剑好像急得快哭了,左右摇晃得更加厉害。
诚然,猫与剑的代沟远比猫与龙之间的还大,定光剑气急败坏,小猫妖一脸茫然。
不多时,安安看了眼外头的天色,估摸着时间无多,便伸手安抚地摸摸神剑的剑柄,“乖,作了弊的猫爷也是好猫爷,不要打扰我哦。”言罢纤长白皙的手指微动,凭空捏出一方小印,将定光剑收了起来。
随后翻开书,大大方方地大抄特抄。
今夜云霭太重,幽月被重重浓云挡去了大半张脸,零散的星辰散布在夜空。其时三十六天的大慈林中,天池弱水中倒映出层层叠叠的星云,岸边是几株枝冠茂盛不知几何的夜罗树,同凡界的树木植物不同,它的树干同树冠都萦着淡淡白光,深色的枝条连绵入云,万千幽白的花团相拥成簇。
雾色缭绕之中,西天诸佛的法音模糊传来,依稀音律不甚清晰,却平添几分空幽与清寂。
石桌上的壶煮开了第二盅沸水,一名着素白大袍一排仙风道骨风姿的神君掖袖,将壶里的水施施然倒入茶杯,里头的茶叶上下翻飞,在滚水里开出花来。
封霄捏着茶杯左右转动,须臾,广袖随意地一拂,鉴天镜中绯衣少女的身影便淡褪无痕。梓微收回落在鉴天镜上的目光,拿茶杯盖子敲了敲石头桌,很诚恳地发了一问:“你平日闲着没事干,就是这样偷窥那只猫的?”
封霄将鉴天镜收了起来,眼也不抬道:“我的猫,我正大光明地看。”
梓微上神被这个回答哽得半天说不出来,只悻悻喝了口茶,咳嗽了几声才续道,“前些时日,你养了只小猫当宠物之事传遍四海八荒,我那时一笑置之,只以为你是养着玩儿……”末了顿住,目光惊疑不定地扫了封霄一眼,然后有些为难地续道,“实不相瞒,今日,连奇那孩子一回昆仑山,便将自己关在房中,哭了半大半个时辰。”
封霄端着茶杯没有言声,半分声色不动。
“老实说……这回我上天,与你叙旧的目的居于大多,并不全然是来为我徒弟讨回公道,兴师问罪的。”梓微神君打扫了一下喉咙,又有些尴尬地说:“不过,你堂堂一个尊神,是长辈,竟然与我三万岁的小徒弟抢老婆,是不是太欺负小辈了?”
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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