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记,这是喊谁呢?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王子君就看见一个面目轮廓不清的面孔,正俯身在自己身旁,一声接一声地呼唤着。
“王书记……王书记……”
这女人好像不是自己的老婆,那她又是谁呢,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高一声低一声地喊自己王书记!
想到王书记这三个字,王子君的内心泛起一阵难言的酸楚,当年,的确有人这么叫过自己,不过现在,二十多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了,她这么称呼自己,莫非是二十多年前的老同事么?
眼前的光线渐次放亮,王子君终于看清了眼前女子的模样。这女子穿了一身连衣裙,裙子外套了一件白色的羊绒外套,虽然素面朝天,看上去却依然显得光彩照人。只是,这一张韵味十足的脸上,此时写满了慌里慌张,不知所措。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呢?看着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心衰意迷的王子君笃定沉思之后,昏昏沉沉的脑袋,突然间清醒了过来。
“杜晓曼!这不是杜晓曼吗!”想到这个让他恨了多年的女人,王子君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力气,猛的将头抬了起来。
随着距离的接近,杜晓曼的脸在王子君的眼中,也变得越发的清晰起来。
二十多岁的杜晓曼,怎么可能呢?杜晓曼怎么可能只有二十多岁?当年她的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现在最少也应该……
就在王子君满腹疑惑的瞬间,那原本正哽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杜晓曼,先是一惊,随即就破涕为笑:“王书记,您醒了?谢天谢地,您总算醒过来了!”
看着梨花带雨的杜晓曼,王子君就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二十多年前的记忆一下子被激活了,放大了,纤毫毕现全部展露在眼前!
疑惑之下,王子君扭头朝着四周看了过去,愕然发现自己竟是在一辆车里。而且,这辆车,王子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这是当年西河子乡唯一的一辆吉普车。在这个念头出现在子君心头的那一瞬间,王子君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一道劈雷闪电给击中了!
“王书记,您没事儿就好,可把我给吓死了,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一头受惊的牛……”看到王子君清醒过来,那杜晓曼又委屈得满眼噙泪,讨好似的数落起了导致王子君开车撞到树上的元凶来。
熟悉的车,熟悉的人,还有这熟悉的场景,二十年多年前的那场灾难,又如出一辙地出现在了王子君的心头。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怎么又回到了这辆车上了呢?二十年前发生在这辆车上的那一幕,是他一生中最为伤痛的时刻,它曾经那么沉重地击碎了他的生活。一股痛彻心肺的感觉像绳索一样一圈接一圈地勒紧了他,二十多年的痛苦像要呕吐似的翻涌着……
又回到了从前,想到这一点,王子君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寒颤。透过车窗,看着那片苍凉的天地,王子君一下子呆愣在了那里!
就在王子君发呆的当口,那杜晓曼突然惊呼一声道:“王书记,快看,派出所的车来了,只要有人来了就好说了!”
“派出所的车”,这五个字,就好似一把剔骨刀似的,飕飕的飞过来削人,一下子剜中了王子君的心,又开始刺入他的四肢百骸,像是要以一种活剐的方式由里向外一刀一刀地剐碎他的骨头!
往事汹涌而来,冲撞着他的记忆,看着那疾驶而来的警车,王子君就觉得冥冥中,像是那车里承载着置他于死地的祸害和灾难,他远远地躲开,那灾难仍然如影随形的跟到了他这里!
在前世,自己开车带着党政办的杜晓曼出事之时,也是这辆车赶了过来,当时还以为遇到救星了,没想到那派出所的所长一个屎盆子扣到了自己头上,非说自己和杜晓曼在车上搞不正当关系。用现在流行的说法就是玩车震,折腾得动静大了,忘乎所以之下,这才翻了车。不但没有送自己去医院,还将自己扣押了起来。
而当时,天真的王子君还以为真相早晚会大白于天下的,可是,让他大为吃惊的是,第二天,一切都变了!
那遭受了不白之冤的姑娘杜晓曼很快承认了和自己有不正当关系,和他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份口供无异于从背后狠狠的捅了王子君一刀,铁证如山。王子君一下子被姑娘的温柔一刀给弄懵了!这是多么刻毒,多么致命的一刀啊,这一刀几乎把他置于死地了,是利益的驱使,还是仇恨的所在?原因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结果。
一个月后,由于姑娘把两人的关系解释为两情相悦,王子君只是被记大过一次,但是王子君仍然被各种流言蜚语折腾得狼狈不堪,四面楚歌。大病了一场之后,就像一棵风华正茂的大树被一场突然而至的霜雪袭击了,只剩下了一些枯枝败叶,神情和精神大不如以前了。
这场桃色事件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王子君自此以后,整天郁郁寡欢,一蹶不振,对仕途失去了信心,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地辞掉了所有的职务,义无反顾地跑到一个偏僻的小村里当了一辈子的教书匠。
尽管,这件事在那个世界中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曾经轰动一时的王子君也像一段甘蔗的残渣,被人们津津有味地反复咀嚼之后,早已经被淡出了视野,但是,二十多年过去,每一次午夜梦回,每每想到这件事,他都会在夜半时分激灵灵的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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