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什么好?”王金凤反问。她大步流星,走路一点也不慢过于爱军。身旁有时有骑车的行人走过,王金凤觉得他们也许在嘲笑自己像个女土匪,或者就是个没见过世面又毫无修养的乡下女人。
“啊,不好吗?”于爱军很惊讶妻子的问话。“你这样忙忙碌碌,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一个‘钱字了得’。”
“你当初竞选村长就是为一个‘钱字了得’?”王金凤很鄙夷丈夫的这种思想,但同时又觉得丈夫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所以她并不认真气恼。
“那时候,你别说,我还就没有这样想过。”于爱军认真回答道,“你说奇不奇怪,怎么到了这种地方,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钱。”
“富裕靠什么才被称为富裕,不就是因为有钱吗。到了这么富裕的地方,想的谈的不是钱还会是什么?你看这些广告词,”王金凤拿手指着路边一些大型的房地产广告招牌说,“黄金之都,富贵小区,财气花园……看来不只是你在这样想问题,大家都在这样想。这就是经济社会,它的经营模式就是以金钱来衡量价值,包括人以及与人有关的一切。假如这种模式被一贯执行下去,若干年,在这种社会里生存的人不知将会变成什么样子,钱的奴隶?还是……”王金凤提问似的说话。
“钱,能叫人发疯、变态,自己不是自己,别人也不是别人。钱能叫人忘乎所以……连感情和身体都可以出卖!”于爱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
“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王金凤笑道。“其实,有些人现在就已经成为金钱的奴隶了。人啊,看起来是有头脑的,结果却能让许多纸片儿摆布了。你说这可笑不可笑?”王金凤笑着看看于爱军,因为急着赶路,笑容在她脸上不能长久停留,可谓“一转眼功夫”。于爱军也转头看王金凤。王金凤的脸还有因为快步走路而有些凌乱的头发被汗水和许多尘土弄的灰蓬蓬的,加之走路快而腰身大幅度的动作,果然给人一种出门在外无家可归的孤独、窘迫的流浪者一般凄凉感觉。于爱军鼻子一酸,心疼的险些掉下泪来。他不由得放慢脚步。
“钱还能叫人受苦受累,任劳任怨,你说,钱是什么,它怎么有这么大的能耐?”于爱军似乎和钱生气了。王金凤感觉出丈夫走路慢下来,有些奇怪。这时又看见他气鼓鼓的样子,她反而觉得疑惑。
“哎,辛苦你了。”王金凤以为于爱军迎着七月化铁炉似的烈日,是走累了。“可是,我们不快点,就赶不上下午回去的客车了。”
“住旅馆呗。”
“我们就是来看看人家厂子的规模,了解一下我们有没有投产的可能。你知道,我们从来没有接触到这类设备和工厂,有些生产工序想都想不出那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启动资金最少要多少,对此,我俩可以说一窍不通。只要人家让进厂子参观,那就是一会儿功夫的事。”王金凤有所忧虑,自言自语似的又说,“要是再有一个人肯介绍一下,那就好了。”
对面走过来一个穿灰色裤子短袖白小褂手上还撑着一把红绿太阳伞的矮个子行人。这条路上行人很少,王金凤早想着找人问路了,不为别的,至少要知道距离砖厂还有多远。因为心里着急,她没和于爱军打招呼就快步走上前去拦住那个行人问路。花绿的太阳伞下是一张中年男人虚胖的白脸。他身上的衣服也是一尘不染,干净到仿佛还在服装店里挂着。两人打过招呼,中年男人细嫩着嗓子查户口似的特别清楚地问了王金凤的家庭住址。问过路,王金凤才知道路程还有很远。
“哎呀,那很远的,走路怎么也得一个小时。就是汽车也得十几二十分钟……”他腰板往后一挺,本来就凸出的肚子这时候皮球似的更明显了,至于系着扣子的白小褂的前摆门帘似的靠不了身。他上下打量一下于爱军和王金凤,提议道,“你们不如招手挡一辆车……”他满脸笑意,说话斯文。
“人家能停车吗?”于爱军有些担心。
“可以的。”那人很友好地笑笑。“只要说去砖厂,他们是愿意的。就像你这大块头,”那人仔细端详于爱军说,“他们会以为你就是砖厂里的工人哩。”
“这儿怎么没有通公交车呢?”王金凤皱着眉头问。她看不惯笑眯眯女人似的男人,为了怕日头晒头顶上还撑一把新鲜颜色的太阳伞。
“有啊,”中年男人有些奇怪,“许车经过这里……当然,你们也不需要坐客车。这周围的厂子里都有厂车,路上走的也多半都是厂子里的工人,要么就是本村的人,只要招手,车子都会……这不,过来一辆运砖的车,它是我们村建筑公司的,你招手拦一下。”他指挥于爱军去路中间拦车。于爱军本来不好意思,但是在中年男人的催促下,只得硬着头皮去拦车。大卡车“吱嘎”一下在于爱军身旁停下。
“你怎么不往路边靠一靠?也不怕撞到你!”开车的司机是一个年轻小伙。他光着上身,歪着身子打开副驾驶这边的车门,大声问于爱军。
“搭车去砖厂的。”中年男人在于爱军后边说。
“上车,快。”司机毫不犹豫。于爱军上车之后回身拉王金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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