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捎我一段呗!”
“上来吧。”坐在后面的女人把我抱上了车,我一扭头,白鼻梁的黄鼠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盯着它消失的地方看了许久,有些伤心却并不难过,我知道我会再见到它的,它是我的朋友。
“你这孩子,咋造成这样了,你奶奶说你回城里上学了啊。”六婶问道。
“我回来了。”
“跟你妈处不好吧?唉……也不知道咋想的,就那么狠心呢,把你扔屯子里就不管了,也不说看看你……”六婶说道,“吃饭了没?”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酥饼,“吃吧。”
“六婶,你们干啥去了?”
“你这孩子,拉砖去了呗。”六婶拍了拍砖道,“盖房子!宅基地还是你奶奶给挑的呢。”
六婶抱着我一路颠簸着回到了屯子,六婶让六叔去卸砖,领着往我奶奶家里去,我走在农村凹凸不平的土道上,闻着熟悉的鸡屎牛粪猪粪味儿,竟然也觉得很甜,一点都不臭。
奶奶家在屯子的最东头,三间的茅草屋,院子里的菜园子长势喜人,葡萄架上挂满了葡萄,十几只母鸡在公鸡的带领下找食吃,跟别的农家区别不大,要说有区别就是——没有狗,奶奶从不养狗,也不准左邻右舍养狗,谁家养狗她就去谁家门口站着去,直到那家把狗送走为止。
奶奶像是知道我要回来了,站在院门口迎我,她的身形有些佝偻,穿着旧式的斜襟衣裳,头发还是梳得一丝不乱,耳朵眼被的金坠子坠得有一个米粒大小的空洞,手上的白玉镯子似乎已经跟她连成了一体。
在村子里别的人眼里她是个阴暗恐怖的女人,有些小孩见了她会哭个不停,甚至有些大人会用她来吓唬小孩,可在我的眼里她却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奶奶!”我冲了过去,抱住了她。
奶奶打了我一下,“你咋自个儿回来了?让拍花子的拐走咋整?咋不打电话让奶奶接你去?”
“奶奶!”我抱着她哭了起来。
“咋了?受气了?回不回去上学了?”
“不回去了!我不上学!”
“郑婶啊,孩子不适应城里,就让她上乡里的小学呗,我妹子就在小学当老师,教得挺好的。”六婶说道。
“嗯,中。”
“那郑婶没事儿我先走了,我们家掌柜的个人卸砖呢。”
“你走吧!”奶奶挥了挥手让她走。
“奶奶,我不上学。”上学意味着离开奶奶。
“不上学咋行!你六婶说得对,就上乡里上去,你得自己走着去。”乡里的小学,离我们家走路要将近一个小时,“不行就学骑自行车,奶奶给你买,粉色(i)地!”
“我要斜梁的。”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两辆自行车飞快地朝这边过来,是我爸妈,他们骑着自行车下屯了。
奶奶看见他们哼了一声,扯了扯我进了屋,转身把铁门紧紧地插死。
“妈!妈!”我爸砸着大铁门。
“滚!滚!滚!打狗也看主人!你们不看她是你们的亲骨肉,也得看我这个老的!都滚!都别来!都滚远点!我个人能养起她!滚!”
“妈!我们再也不这样了,妈!她到没到家啊?”
“没到家!让野狗叼跑了!喂狼了!让拍花子的拐了!”
“别敲了。”我妈拉了拉我爸,“孩子都到了。”
“你咋当妈的啊?孩子刚到家几天啊……”
“你就知道说我!你咋当爸的!”我妈说道,“走吧!孩子早晚得找亲爹妈!老太太不能管她一辈子!”她故意大声说道。
我奶奶拽着我,哼哼冷笑,小声说道,“不修德的东西,自己快要饭了还装呢。”
我抬头看着奶奶,奶奶说的话往往是会应验的。
外面爸妈又说了一会儿话,主要思想是爸想要妈留点钱,妈有点舍不得,“家里还有两个要养呢!都给她咋办?”
“多少给点。”
“老太太又不缺钱。”
“给钱!是不是又给你兄弟了!”
“没给!没给!”过了一会儿,从门缝里塞进来二十块钱。
我不想拿,奶奶一直怼我,“拿着!拿着!他们该(欠)你的。”
我接过了钱。
妈妈想要摸摸我的手,我把手缩到了背后。
过了很久,门外安静了,奶奶敞开了大门,拉着我进了屋。
“奶奶,您说谁会要饭啊?”
“他们俩。”
“啥?”
☆、“从头再来”
一年之后
我笨拙地骑着“二四”女式自行车往家里走,刚一进院就看见我爸妈的车并排停在院子里。
村里的长舌妇、长舌公,在最讨人厌的三婶带领下,没事儿就会问我“想不想家啊?”“想不想爸妈啊?”“你爸你妈好还是你奶奶好?”每次我都会斩钉截铁地说不想,不回家,奶奶最好。奶奶也总会因为我的答案露出满意的笑。
可他们的车子我始终记得是什么样子。
推开对开门的铁皮屋门,屋里满满的都是熟悉的香火味,东屋跟外面是一扇玻璃窗,一进门就能清楚的看见里面,奶奶盘腿坐在炕上,爸爸背对着我坐在奶奶对面,妈妈坐在爸爸旁边,弟弟坐在爸爸怀里左顾右盼,姐姐拘谨地站在地上,我低下头摸了摸锅沿,是热的……掀开锅一看,锅里煮着二米粥,盖帘子上蒸着咸鸭蛋和早晨上供的烧鸡,我把咸鸭蛋捡出来放到碗里晾着,这才进了东屋。
“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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