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而出的,是一句:“当然。”
可话到嘴边,却被他自己惊然制止,因为他突然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也只是个夕儿的替代品而已。他在心中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自己爱的人,自始至终只有夕儿,可越是如此,他的心却越是慌乱。难道自己真的爱上了别人?他忽然想起了那一日秦寒曾问过他,他却没有答出来的那句话。
——皇上再细细问问自己的心,您真的没有对瑾嫔娘娘动过半分真心吗?
真的……没有对她动过半分真心吗?
坐在翊辰身侧的我只瞧着他先是避开了与我的对视,而后神色愈发复杂、眉头紧锁。
我不知道我究竟想听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其实他回答爱与不爱于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因为我明白他爱的是姚夕儿,而我就是姚夕儿。
沉默了许久的翊辰终于开了口:“你现在是朕的宫里地位最高的女人。”说完此话,他起身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我大抵猜到了此时此刻他内心的纠结,我大声喊住了他:“皇上!”
翊辰停下了脚步,我却又没了下文。
“没事的话,朕先回去忙了。”
“路上雪滑,皇上注意安全。”
“嗯,天晚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其实我想告诉他,我是姚夕儿,可是话到嘴边,终还是被咽了回去。
这么些年过去,这么多事发生,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用姚夕儿的身份去面对他了。
如果他知道了我是夕儿,他会如何呢?我们未来的日子又会如何呢?我没有去想,也不敢去想,这一切都是未知,是我没有勇气去触碰的未知。
翊辰离开后不久,外头便传来了消息,孟如妍和关素婉皆被褫夺封号,废为庶人,且关素婉已被押入天牢,择日处死,而孟如妍则被囚禁在了冷宫,今生今世再不得出来。
这一消息并未惊起太大的风浪,宫里人都清楚,这两位与叛军有着重要关系的女人,迟早都会迎来这个下场。只是这二人曾也是宫里风光无限的娘娘,如今却落得如此田地,众人依旧不免唏嘘万分。
生死祸福,瞬息万变,犹记去年的这个时候,冬雪纷飞,因为那两个女人的陷害,我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一个时辰,跪伤了腿,跪伤了身子,如今又到了这个季节,我抬头望着空中飞扬的大雪,嘴角凝起一丝冷笑,该去瞧一瞧故人了。
☆、毒心
阴暗,压抑,寒冷。
这是我第二次来到监狱,十几年过去了,监狱里依旧是这个能把活人逼疯的模样,与往年一般无二。
监狱里刺鼻的味道使我下意识地遮住了鼻子,竹棉安静地提着灯火跟在我身侧,引路的狱卒弯着腰赔着笑小心翼翼地说着:“贵妃娘娘,这里头脏得很,又晦气,要不娘娘还是回去吧,里头那个犯人又疯疯癫癫的,娘娘若是出了事,小的可担待不起啊。”
“让你引路便好好引路,哪儿这么多话。”竹棉瞥了一眼那狱卒,出言说了他一句。
那狱卒忙答着:“是是是,小的不敢了,娘娘这边走,仔细脚下,前头就是了。”
狱卒照着我的命令将我带到了关押着关素婉的牢房门口,他伸头向里看了看,犹豫地摸了摸钥匙,又面露难色地看向我,我知道他怕发生意外,他的担心不无道理,我不愿为难他,也不愿自己冒险,于是我轻声道:“不必开门,我就站在外面跟她叙叙旧,你们退下吧。”
狱卒闻言立刻松了一口气,竹棉将提着的灯火递给了我,便随着狱卒一同退开了。
牢房里头,蹲坐在角落里的那人听见了我的声音,猛然回过了头。
此时的关素婉再没了曾经明艳夺目的华贵,原本乌黑顺滑的青丝现在乱糟糟地拧成一团,身上脏臭的囚服和蜡黄憔悴的面容证实着这些天来她过得有多么生不如死。看着她现在凄惨的模样,我痛快地笑了起来。
爹,娘,看见了吗,当初害我姚家的那些人,都一一来偿债了!
关素婉奔过来双手紧紧抓着牢门,她狠狠盯着我,却奈何我不得,只能瞧着我放肆地站在外头笑着。
“陈怜霜,你别得意,你以为当了个贵妃就能高枕无忧了吗?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是吗?你落到这般田地,是你自作孽,是你关家自作孽,与我何干?。”
我将手里的灯火提高了些,照了照关素婉的脸,“狱里太黑,瞧不清娘娘……哦不,应该是罪人关氏,瞧不清罪人关氏脸上的表情,不知是这烛火不够亮呢,还是你脸上污垢太多给挡住了?”
“陈怜霜!你别太嚣张!”关素婉突然冲我嘶吼。
我笑意不减,“嚣张吗?怕是敌不过你万分之一呢?你的一条条罪状,都是皇上亲手列出来的,皇上对你关家可真是上心的很,你家的人啊,一个都不留呢,听说今日啊,就要赐你毒酒了!”
关素婉抓着牢门的手松了一松,“皇上……皇上……让我见皇上!让我见他!陈怜霜!你把皇上找来!我要见他!”
“找来皇上?我可没这个本事,皇上厌恶你至极,一杯毒酒已经是便宜你了,你怎么还做梦想要见他呢?也对,监狱里头一年四季都是黑的,你怕不是以为现在是在夜里做梦吧?”
关素婉没有理会我的嘲笑,她怔怔地望着密不透风的劳顶,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掉,她的皇上,她深爱了多年的皇上,她算计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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