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母曾在江南置下过几处房舍,这几日江南雨势颇急,我担心冲坏了房舍,所以去看看。”
“着人去看便是,何必亲自去?”
“既是母亲留下的,自然由我照顾为好,其他人,我不放心。”
夫君曾告诉她,他并非常氏亲生,生母另有其人,已去世多年。夫君一向孝顺,多念故情。江南的房契,也还在书房放着,江南又本是水乡,雨势大无可厚非。他说的不错。
柳琚君怪自己多心,不好意思地吐舌,低下头来,捧着茶杯默默喝茶,因而错过了杜怀胤欲言又止的神情。
杜怀胤转头看向搁在架子上的喜帕,告诉自己,只去看这一次,就这一次!
那边安派的人说,剑萤住着的房间被雨水冲坏了,可是剑萤一根筋,说是少爷给她安排的房间,怎么劝都不肯搬去其他房间暂住,都冻病了。剑萤功夫又高,不能硬碰硬,且杜怀胤说过不能伤她,因而他们也没有法子,只得战战兢兢派人来问杜怀胤。
杜怀胤去了。当初置下的院子,院子里干干净净,只是到了剑萤的房间,推开门,一眼看见屋顶破了一个洞,底下放着一个木桶去接雨水,冷风窜了进来,发出呜呜之声。因为潮湿之故,当初布置很舒适的房间,颜色已然暗淡,凄凄惨惨。杜怀胤站在房子中间,垂着窗幔的地方,发出女子阵阵咳嗽的声音。
“咳咳——咳——”
他走过去,掀开窗幔。
剑萤裹着一幅杏黄色的缎被,头向里,肩膀瘦削,脸色苍白,眼睛紧闭,病的严重,梦中也咳得厉害。
小时候剑萤身体孱弱,母亲为了让她强身健体,就让她跟着杜怀胤一起习剑练武,后来颇有所成,就做了侍剑丫鬟。也正因如此,剑萤鲜少生病,这么多年来,不曾见过她大病,更别说病的起不来床。
杜怀胤心里一阵刀刮似的,攥紧了窗幔。
察觉到有人,剑萤睁开眼,看到杜怀胤,她愣了愣,很快,眼睛里涌出眼泪:“少爷!”
“是我。”杜怀胤稳了稳心情,将她抱起来。剑萤微微反抗了一下,可是少爷并没顺着她,一直将她抱到另一间干净又温暖的房间,用被子裹紧。她病的太久,脑袋晕晕的,眼前也迷迷茫茫,只看得到少爷的下巴。
“咳,咳咳,少爷,别弄了,小心,小心奴婢过了病气给您……咳咳……”她越说话,咳的越厉害,脸上泛出病态的潮红,看得出很不舒服。杜怀胤又是心疼又是气,他想狠狠骂她一顿,为何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为何要这么作践自己。
可是看到剑萤的身体虚弱成这样,连呼吸都成了很困难的事,他又有什么资格骂她呢?
造成这一切的人,不正是他吗?
是他舍弃了剑萤啊!
杜怀胤心如刀割,眼眸里满是血丝,青筋暴露:“是我对不起你,剑萤。”
“我已经不怪少爷了,真的不怪了。”剑萤喘着气,带着哭腔道:“我……我过得很好。少爷,你别难受,我一定会好起来,马上就好起来。”
越是这样的剑萤,越是让人难受,杜怀胤别过头去,艰难笑道:“好,我现在就给你请医问药,你快些好起来。”
他大步跨出门去,似乎再多停留一刻,整个人就要崩溃似的。
请医吃药,修葺房舍,怕刺激到剑萤,杜怀胤总是控制自己不去见她。后来剑萤病好了些,房子也修葺完毕,杜怀胤准备启程回京,临行前,向剑萤道别。
不曾想,那天就出了事。
剑萤不知怎的,死死拉着杜怀胤的袖子,不让他走……待清醒后,天已大亮,剑萤早已起身,穿戴整齐,坐在窗前。外头日光倾城,落在她的头发上,形成一圈柔柔的光晕。
杜怀胤穿上衣服,一夜缠绵,他还有些弄不清现状。但是本就是一团乱麻,乱麻只是更乱了,谁都没有错,只是也没有对过。
剑萤大病一场,瘦的厉害,显出孱弱的苍白,整个人都很安静。两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她忽而问道:“少奶奶好吗?”
杜怀胤点点头:“她很好。”
剑萤也点点头:“那就好。少爷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少爷看中的人,定不会错的,只是奴婢在江南,没能亲自去给少爷贺喜,少爷不怪奴婢吧?”
杜怀胤苦涩不已,明明是他的错。
“奴婢还有一事想求少爷恩准。”她的眸子里映着阳光,犹如两簇火苗,燃烧着最后的灰烬:“在江南太孤独了,奴婢不想待在这里,想去游历四方,看遍天下美景,仗剑走天涯……求少爷看在奴婢从小一处长大的情分上,成全奴婢。”
“你要离开?”
“是。”
杜怀胤心里忽然起了莫大的惶恐:“剑萤,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剑萤苦笑:“少爷抛弃了我,我也抛弃了少爷,这本来就很公平,不是吗?”
杜怀胤忽而笑了起来:“不错,的确该这样。从前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你这般伤我,实在是很公平。剑萤,这天下这么大,我放你走,可你还能走回来吗?”
“走不回来,就不回来了。”剑萤很想说,与少爷相识这一场,她已经了无遗憾。但是她说不出口,她无法再面对他伤心欲绝的神情。
“好。”
杜怀胤轻轻吐出这个字,脚步有些踉跄,最后看了一眼坐在阳光下的剑萤。
她英气的眉添上几分柔婉,长发及腰,周身镀上灿烂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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