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既有叛军,朝廷可调外地兵入京勤王。只是,此时想调兵怕也难了,徒小三亲自率兵占了雁门关,林靖掌兵直逼京城,若不是林翊先时便说服陈柒宝在直隶屯兵,此刻怕已是兵入京城了。
当时便有朝臣想调江南兵,只是,谕令未至江南,江南已有叛军之事传出,而且,叛军并非一伙,有云贵土司,有两广土人,还有江南豪族余虐,连带山东,都有倭匪上岸掳掠,而且,倭匪数目非小,直接围了济南城,济南将军应对不及,已是叫倭匪先破了济南城。后来,也不知那倭匪怎么又打出了关外义军的旗帜,官员不肯降的杀了几个,肯降的都留了性命,余者兵卒,皆一律视之,降则有命,不降则死。另外,所有投降的官员将士,连带百姓,都接到了张夫人的关外义军十诫。首当一条便是,降臣不杀。接着便是对于降臣降兵的待遇,臣子皆是朝廷标准,至于将士,则是关外标准。关外标准与朝廷的标准有什么区别呢,那就是,所有当兵的,任何上官敢克扣兵饷,杀无赦。克扣兵饷超五百两,就杀满门。然后,张夫人将降兵打散后,重新编队,直接投入训练。安抚百姓便简单了,最大的暴力衙门都已归降,百姓这里便是重新给百姓宣传关外的好政策,譬如,减税减赋,安民抚民什么的。反正,要收拢人心,自然要给些好处的。
何况,这些规则,都是林靖提前拟定好的。也不完全是为了收买人心,这些年,不是这里旱就是那里涝,再者,兵祸不断,银子从哪儿来,无非还是从百姓这里来。要林靖说,百姓苦,久矣。故,这些年安抚之策,都是提前同徒小三商量好的。
另则,山东是林靖的老家,虽则林靖没在山东长住过,到底有几分香火情。况,孔圣人的老家也在山东,连带许念一家,都是山东人。张夫人坐稳济南府后就令人把许尚飞一家子接了来,将林靖的信给了许尚飞。
许尚飞自前番金陵王谋反之战时被段天羽所伤,便自晋中将军一职上退了下来,后来,待伤养好,又猜测到儿子可能叫林靖拐到关外做了“反贼”,许尚飞便一直未谋新缺了。今见竟有倭匪上岸,还带了林靖的信来,许尚飞心说,林小四你虽要谋这万里江山,引倭匪上岸,怕是引虎驱狼啊。
话说,林靖真不愧许尚飞的小舅子,林靖信中,先同许尚飞说了张夫人的身份,这不是倭匪头子,这是我们徒大将军的胞姐。这么一说,许尚飞那颗还吊半空的心总算能略放下些个了,然后,林靖又与许尚飞说了给许念娶亲之事,娶的是山东穆家之女,至于山东穆家是哪家,饶是许尚飞这位山东世族,也没听说过是哪个穆家。既是无名无姓之人,许尚飞略一思量便明白,这必是关外得用之人。这个世道,贵贱逆转,也只是瞬间之事。当真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了。
许尚飞相信,以林靖的眼光,总当是一门林靖细斟酌过的亲事。
林靖这是亲娘舅,给外甥安排亲事,于当下,也是合情合理的。既然儿子亲事都叫林靖绑在关外一系了,许尚飞也没矫情,当下与张夫人见礼,第一个站出来,帮助张夫人稳定山东大局。
至于林淳,以前净是担心长子,如今知晓长子都成亲了,林淳总算放下了一桩心事,然后,就改为担心林翊林靖兄弟了。林淳都想着什么时候去庙里给这兄弟俩烧烧香。
不同于林氏兄弟的耀眼,林家的女孩子多是贤良淑德这一款,譬如林淳,她向来安于内闱,于政务之事知之甚少。不过,纵是安于内闱,身为林翊林靖的一母同胞,林淳有着毫不逊色的明敏,在丈夫决定在关外义军中为官时起,林淳就知道丈夫看好的是哪一方了。林淳也很注意与张夫人搞好关系,张夫人说来,与林家人委实渊源不浅。何况,张夫人先前还服侍过林萍。张夫人虽出身不高,经风浪却是甚多,故,别有一番飒爽坦荡。
张夫人笑,“先时八王妃就待我极好,后来,在海上见着阿靖,他更是世间有一无二之人。我们姐弟,得阿靖相助之处极多。今天见了姐姐,也是这样的和气人,可见咱们兴许是前世的缘法。”
林淳柔声道,“我家兄弟姐妹六人,阿靖生时,正赶上家父战亡,家母闻知此事,动了胎气,生下他便撒手去了。他小时候,身子极弱,若不是姑妈接他到宫里由太医看顾,怕难活下来。待大了,也是七灾八难。这些年,他在外头,我们是想帮也帮不上,亏得有大将军照顾,如今知道他都好,我也便能放心了。”林淳说着,很有些伤感,她就这么两个嫡亲兄弟,偏生水火不容,叫她这个做姐姐的,心里无一日不牵挂。
张夫人想到林靖的身子骨,也是叹口气,“我们关外,也有一两个可用的大夫。按理,阿靖当好生养一养,他那年自江南回来,身子便不如前了。只是,这几年战事不断,就是让他养,他这心也养不住。”
说着,张夫人不禁道,“我也是有兄弟的人,这些年,我们苦,其实只是苦在姐弟分离罢了,便是姐姐你,如今艰难,胜我百倍。”
“谁说不是呢。”林淳也是红了眼圈,“我家兄弟姐妹六人,也只有我、阿翊、阿靖是同母所出,他们兄妹反目,我没有一日能心安。”
“既如此,姐姐何不修书林国公,劝一劝林国公呢?”张夫人道,“不是我说,若是朝廷有道,谁愿意行逆反之事呢?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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