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阴阳不明的软货,就算把他架到那九五至尊的位置上也是难以服众。
这么想着,卫冷侯也懒得再跟这早晚要死的无用小儿多废话,岿然正坐在宽大的銮驾上,微眯着眼儿,高深莫测地不知琢磨什么去了。
聂清麟缩在銮驾的一角,检讨了一下自己的紧张度的确是不够,便将身子缩得再近些,摆出些受教的样子出来。
果然提了十二分的小心后,祭祖进行得十分顺畅。
往常祭祀后,群臣们会异常热络的分食打包祭肉供品回家。
分食沾一沾皇家的福泽,历来是祭祖后的重头戏。
哪个是鸿运当头的宠臣,哪个官运要往下走,只要看看食盒子里肉块的大小,点心的碟数便一目了然。
可是,今儿这君臣们各自走完了场面上的礼节,呼啦一下便作鸟兽散。
惨死的先皇画像上的墨迹还没有干呢!摆在他面前的祭品怨气甚大,估计吃了占不到福泽,倒霉小半辈子是少不了的。
不过新皇倒是不介意鬼神之说,老早就盯住了那鲜红发亮的大块烤肉。祭司一结束,便嘱咐身边的小太监,捡了新鲜热气的肉菜带回到寝宫之中。
要知道,新皇这几日的御肠有些素寡。
御膳房的厨子们也不知是不是都在那哀悼先皇呢,悲怆得味道、火候都失了准头,连续几顿的御膳,青菜中难得一见的肉末欲语含羞地沾附在筷头上,就算再耐心的咀嚼,几下子也便捡拾吞咽干净了,聂清麟喟叹一声,这皇上还不如当初备受冷落的皇子来得畅快些。
母妃疾病缠身那几年,争宠的心也淡了下来。自己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甚至在偏居深宫一隅的小院子里,有那闲情逸致给自己垒砌了个小小的炉灶一来是给母妃熬制汤药方便了些,不必看那些踩低就高的奴才眼神;二来,也可以自己做些可口的饭菜。
安巧儿是丽妃当初从娘家带来的,厨艺不错。
商贾出身的丽妃,娘家有几处在江南很有名的酒楼。得皇上盛宠的那会儿,吃用也是无一不精。
后来恩宠不再了,别的还能忍,就是在吃喝上忍不下去。
聂清麟脾气秉性不随丽妃,就是这娇嫩的舌尖独得母妃真传。加上要扮成男子,丽妃生怕她吃得太多发育太快,露出女儿家的线条,从来只准吃五分饱的。
既然不能达到量足,品质的精致弥足珍贵。
聂清麟虽然天生的少了点忧伤的气质,但也心知自己眼下命不久矣。短暂的生命如果用三餐来衡量,哪怕是一年的光阴也会如弹嫩的拉面一般,骤然延长许多。
少年天子自诩自己没有卫太傅翻云覆雨的手段,唯有认真吃好每一餐,才能打起精神做个好傀儡。
皇帝的寝宫不及以前光恩宫食材用具便利,最重要的是没有小灶台。
幸好马上要入冬了,内侍监送来了火炭盆子。稍加改造一下,热个饭菜还是很便利的。
祭祖的第二天,下了初冬的第一场雪。
聂清麟本来早早起床梳洗打扮了一番,将衣冠发带束好,再收拢好衣袖等着上銮驾去早朝。可是一番折腾后,却等不来太仆司的銮驾。
后来安巧儿命小太监去催促后,才来了个跑腿的大太监懒洋洋地传了太傅口谕,说是天冷路滑,皇上的身子不大稳妥,就不必亲自去早朝了。
这摆明了是不把新皇放在眼里!换个先皇的好儿子,一定会郁郁悲怆异常,大骂太傅的狼子野心。
可聂清麟倒也是泰然处之,换下了衣冠,套着件半旧的夹袄,坐在火盆前读了会儿闲书。
当读到才子佳人在月下小酌,分食了月饼,饮了桂花酒,便入了那帐帘软榻,床板吱呀作响时,猛抬头,发现屋外已经时日头偏西,突然觉得自己这腹中有些空虚。
于是唤来安巧儿,将那隔夜的祭肉切成薄薄的几片,沾上那一壶祭祀时的陈年佳酿腌制一下,夹入同样切成薄片的馒头中,放在铜盘上架在炉炭上微微烘烤了一会,待到两面金黄时,这肉馒头外焦里嫩,醇厚的酒液保证肉汁一点不浪费地浸在了馒头里,轻轻地咬上一口,不但没有隔夜的柴肉味,反而有股子鲜味在唇齿间互相挑逗。
正欲兴奋地吃上两口时,门口的小太监突然颤着音儿高喊道:“卫太傅觐见。”
话音还未落,高大的男人一撩门帘便进入了内殿中。
外面雪下得正浓,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裘皮大敞,肩头还落着厚厚的积雪,浑身都冒着逼人的寒气,迷人的俊脸似乎挂着二两寒霜。
太傅大人刚刚在朝堂上生了一肚子的邪火,下了朝便来寻这小皇帝的晦气。原想着今儿没让这小儿上早朝,应该是在殿中忐忑着呢,没成想一进内殿却是另一番景致。
殿内名贵的摆设早已被懂得眼色的内侍监撤下了,空空的内殿可没有半点先皇时的奢靡之气。就连取暖用的炭盆也不是大内精致的白炭,而是泛着烟呛味儿的黑炭可是那小傀儡居然也怡然自得。在床边的软榻上拥着棉被,脚边放着火盆,火盆的上方居然还罩着明显自制的几截铜质花瓶改造的导烟筒子,将浓黑的烟雾导到了窗外。
软榻旁边的小茶机上摆着一碟昨日在供桌上搜刮来的瓜果。
清瘦的小人今儿穿着的是件半旧缎面的棉褂子,下面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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