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兵之势几时消缓过?且不说从前旧怨,单说今次它与前朝中宛遗宼相勾结,遣使来朝议和裁军却又返身举兵南下,倘是允它此番再次议和,这傲骨铮铮的大平数十万将士们又如何让能依?
此番北戬大势渐去,大平军队节节连胜,正是一举破其都城、占其疆土、令其此后永远无法再生战乱的大好时机。若想让北境不再大兴兵事,最直接的办法便是亡了北戬一国,如此那些投降倒戈的寇军又会因能扩图开疆而愈发大力陷阵力战。
她看得很明白,因而也颇赞同他的这些话。
又想到,倘是这天下在他手中得到一统,这丰功伟绩在后世史书中必是为千万人所敬仰。唇角不由一弯,无声而叹。
黄波在一旁亦道:“北境的将士们也是如此想的,都说倘是这次又饶过北戬,必是养虎为患,将来不知何时又会遭其反噬!”
他看向正兴奋不已的黄波,似是随意地问道:“此番回来,是想到军前效力搏个功名,还是继续留在皇后身边?”
黄波闻声有些迟疑。
军中叙迁向来极慢,太平日子里便是寻常校尉也须得七八年才能有资历升迁。更遑论这将衔了。此次北境烽火连月,皇上又极是肯封擢勇战之人,每每大战下来都有大功之人被拜为将。倘想搏个军中功名,眼下到前线去正是绝佳时机。
他看出黄波的犹豫,不由瞥一眼她,又道:“你倒也忠心,颇想着要护皇后?”
黄波黝黑的脸露出点红,慌张道:“不敢。”
他便道:“且去狄念麾下历练几年,随后朕拨一营投降的寇军与你权领,待北事成,你便是皇后封邑亲军的将领,如此方不负你这一番忠心和那真男儿热血本性。”
黄波眼底蓦地亮了起来,兴高采烈道:“是!谢皇上恩典。”
她眼望着黄波行了礼退下去,心头有些恍恍然,转头看他,问:“替我在军中竖亲信做什么?”
他一扬眉毛,不语,倒是反手一把扛起她往帐内去。
她吓得大力挣扎,攥拳猛捶他的肩,“叫人都瞧见了!”
他毫不在乎地一步步走进去,“就是叫人瞧见帝后情深,瞧见我独宠椒房任你胡作非为。”
远处营道边上果真有将兵探目张望,瞧见她敢动手捶他,皆是眼不眨的看个没完,直看到他捞过她的腰将她塞进帐中,这才纷纷互咬耳朵窃窃私语起来。
太阳才落山,远天晚霞似火,映得这半个帐子都是红的。
她翻身,抬手去摸一旁案上的折子,却被他一把扯住胳膊拉回怀中。她推不动他,只得道:“天还没黑透,你就这样不顾体统地拉我进账,这营中的将士们不知会在背后里怎么笑我呢!”
他在后慵懒地道:“嗯。”
她简直是拿他没法子,床榻上的这些事儿她永远都做不了主,只记得上回大军行过一座荒山清湖时他一下兴起,亏她死赖活赖的才叫他饶过了她,但也是丢脸极了,军中谁不知她把皇上迷得七魂不齐?
她道:“大军中带了女眷本就是逾规的事儿,你要再这样不管黑天白日的发狂,我就真没法儿在这军中待下去了。”
他轻轻吻着她的肩头,握着她的腰的手稍稍一用力,“你当我不知道你背着我是如何对柴哨他们说的?”
她一听,顿时就安静下来,缩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他格外爱恋她刚还张牙舞爪现又败下阵来的模样,当下扬唇一笑。
前几日他带兵出营,她替他召谕柴哨等将领收编附近几州投降寇军诸事,趁势说皇上与她亲好是做做样子给那些遗臣寇将们看的,是图她这十万人马,而不是图她这个人。
柴哨等人哪一个不是颇知君心的,当着她的面虽点头喏应,可转身就将这事儿报禀了他,偏就她一人还以为全营将士们不知他是真心爱她的!
她先是偷改他付与京中二府的扎子,叫朝臣们以为是她逼他册后分封,如今又想方设法地叫将士们以为他是因她兵权在手才椒房独宠,非要将一切责难之名全揽到自己身上来才罢休。可那些朝臣将兵们又岂是好糊弄的?她虽是封住了众人的口和史官的笔,但又怎能管住旁人心中是如何想的?
他这一腔真情,天下人势必尽知矣。
她在他怀中缩了会儿,又有些不甘心,遂扭头瞅他,轻辩道:“你带着我随军北上本就不太像话,倘让人说你沉溺女色又如何是好?眼下诸位将军只当你是顾及大业,有什么不好的?”
他见她犹在自作聪明地替他操心,心中一径在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甚好。可你既是如此说了,我又岂能负了你这番心意?势必得多于你缠绵几番叫人看看才好。”
她又使劲往旁边躲,小声道:“堂堂皇上,怎能这般无耻。”
“当年撩拨我的劲头哪里去了?”他掐着她细细的手腕不叫她挪动,似笑非笑道。
她马上扯过案头上的折子,急急转话道:“去北境犒军的事儿你倒还没个批复呢!”
北境战役连胜,恰逢帝后御驾亲征北上,虽已不必让皇上亲自领军直入敌境,但北地边臣们对这激励士气的大好机会还是不肯轻易放过的。沈知书衔领三路转运使拜表军前,奏请帝后共赴北境犒军,以表我大平此战必胜的决心。
他接过折子,眼睛却望她,“先叫刘德中替你瞧瞧身子,再看去不去。”
她一听这话便垂下头,“三天两头的传刘德中来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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