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头,有些不安地对l说:“你花了多少钱,等回去了,我还给你。”
他轻嘲地一笑:“好啊。要是回去我还有命的话,一定跟你把欠我的都讨回来。”
欠他的?
他是指我独占了靖平的感情吗?
他虽救了我,但仍对我成了靖平的所爱不能释怀。我心中叹了一声,不再言语了。
黄昏时,我们停下车来。一天的行程到此结束。
白日在我耳旁呼叫了一天的炎炎热风终于停止了。燃烧般的烈日已变成温和的一轮柔红,静静没入远处的地平线。一棵孤树在漫天瑰丽的夕阳里投下孤寂而惊艳的剪影。一只长颈鹿站在远处的草丛里,低头亲吻她身旁的小长颈鹿。晚风吹拂原上的野草,发出有节律的“哗啦啦,哗啦啦”的声音。风里隐隐夹着在这片草原上生生不息的各种动物的声音。这是我在海明威的书中读到过的,让人心驰神往的ri。
我暂时忘了逃亡的惊惧疲惫,沉浸在这美丽醉人的神奇景致中。
karim搭好了帐篷,然后升起了一堆篝火驱散夜间可能来袭的动物。我们围坐在篝火旁,开始晚餐。
每人一只能量棒,一小罐头午餐肉,这就是我们的晚饭。
吃到一半,就听见身旁的草丛里一阵晰晰索索的声音。一头还没长犄角的小羚羊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一张可爱的脸酷似小鹿bambi。此刻它正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们。
“这小家伙准是闻到食物的味儿啦。”karim呵呵笑起来。
我的手刚伸进自己的罐头想拿片肉喂它,l的声音已经冷冷地响了起来:“不准喂它!我们带的干粮自己吃都不够,更没多的去喂动物。你要是敢喂它,我就把它宰了来填肚子。”
小羊仿佛听懂了,把头直往我怀里藏。我抱了它轻轻抚慰,一面对l皱眉:“不喂就不喂好了,你干吗这么凶?它听不懂你的话,但能读懂你的表情啊。你吓坏它了。”
小羊伸出舌头舔舔我的脸,然后乖乖地在我腿边坐下。我不时摸摸它的头,爱不释手。
l那个暴君又发命令了:“你跟它玩可以,但不准拿你的食物喂它。这里有那么多草,它饿不着。我们往后的路程要靠步行,你吃不饱拿什么能量跟上我们?再说你不顾孩子的营养……”
“好了,好了。”我打断他:“我又没说我要喂它。你放心,我不会饿着自己的孩子,也绝对不会掉队。”我面上虽在皱眉,但心里却全无恼意。
他在顾念我的孩子,尽管他恨我夺了靖平,但就凭他对我腹中孩子的珍爱,哪怕这是爱屋及乌,我也对他感激。
于是在l的“监视”下,我吃完了自己的食物,而小羊仍温顺地在我身边走来走去,跟我嬉戏。
不多时一只头上长着弯曲双角的大羊的脸从草丛里探出来,朝小羊“咩”地唤了一声。小羊立刻从我怀里跳出来,朝它奔过去,再回头恋恋不舍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和大羊一起,消失在草丛里。
这会是它妈妈吗?我低头抚上自己的腹部:宝宝,等你出生以后,也会像小羊依恋羊妈妈一样依恋我吗?
“你该休息了。孕妇多睡睡对孩子有好处。”l不知何时又走到我身旁。
我抬头看着他,柔和火光里,那张清秀好看的脸带着些许憔悴和疲倦。
从心底,我由衷地说:“我和靖平的爱情伤害了你,我很抱歉。那种绝望的爱情有多痛苦,我体会过。我曾经也以为自己对靖平的爱是孤独和没有回应的。那种深彻的凄凉让我至今不敢回想。你对靖平的深情,我除了抱歉,更多的是崇敬。因为如此执着的爱情,在今世已不多见。而现在,你又冒着这样大的风险救了我和孩子。我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有时甚至想,如果命运允许,我愿意和你对换。”
他垂下的眼睫在苍白的面庞上投下幽深的阴影。他转身背对着我,平日挺直的脊背突然变得有些佝偻。
夜风里,传来l一声长长的轻叹:“晚了,你休息吧。”
雨林(云深)
我们驾车穿过了布迪瓦的热带草原,然后进入雨林。
吉普车在这片原始雨林里已无法行驶,我们只能背上食物和帐篷,弃车步行。
考虑到我的身孕和体力,l只让我背着极少量的装备,而剩下的重物则由他和karim分担。
我们在弯曲狭窄的红土小路上前行,本就模糊难辨的道路还时时被丛生的植物覆盖。幸得有在前面带路的karim用砍刀为我们劈出路来。没有他,我们根本无法走出这迷宫样的丛林。
空气潮湿得让我感觉所有毛孔都被塞了起来,无法呼吸。两旁的参天古树和缠绕在树上的藤萝在我们头顶织成一张密密匝匝的网,竟很难看见一方完整的天。寄生在其它植株上的花朵艳丽而妩媚地开放着,林妖般地诱惑,但karim早警告过我不能去触碰它,因为那看似娇柔的花瓣会融掉人的手指。一种长在树上的苔藓像京剧里老生的口髯一样长长地在空中飘垂,karim嘱咐我们小心别让它们粘拂在皮肤上,以免被它们的分泌物灼伤。
丛林里有各种隐约但从未间断的声响,提醒着我们这看似寂静的绿色海洋里,潜伏着无尽的蛇兽虫鸟。它们才是此间的主人,而我们作为闯入者,必须遵循这里的法则。
“小心脚下的树根和苔藓,你现在要是摔跤,就会……”走在我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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