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袜子不相上下,只是少了些刺绣。
活儿完了也到了后半夜,我让她们先搁这儿明天再收拾且先都睡了。夜里头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灯花儿爆了的声音,轻轻的,啪一声,火光明灭一下便好了。似梦似醒之间,我觉得床边好像多了道压迫人的视线令我觉都睡不好了。
“谁啊?”我把本歪着冲里的脑袋扭回来,借着光一看,竟然是卢琉桑?我没眼花吧?我揉揉眼睛再瞧,还是卢琉桑,“你在这儿打更啊?你又把我的丫环们怎么着了?”
卢琉桑没答我的话,转身到衣架上抱了一堆衣服来放到床上,一边又打算扶着我坐起来,我冲他笑笑扶着床栏杆站了起来:“坐不下去,站着还舒服点。你干嘛?又打算把我拖到哪里去赏夜景?”
他忙着把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往我身上套,然后再小心地系好带子。
“我们走。”卢琉桑说。
“走哪去啊?我都行将就木,走不动了,卢琉桑,你想的这招可真不咋高明。”我说道,站不住了,手一软,噗通坐在了床沿,疼得我一噤鼻子。
“不管高不高明,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招儿。”卢琉桑拿着大大的披风给我围了。
“前程你不要了?名声你也不要了?卢家的脸面你也不要了?卢家人的性命你也不要了?”我抓住他的袖子问道。
“说你笨,卢家和邹家保命的本事都大着呢,前程、名声,都不能当日子过,身外物而已。”卢琉桑说道。
他的思想境界一下子就飙升了上去,让我有点诧异。这个家伙,曾经多么勤快地奔走于权贵之家朝臣之厅堂啊,如今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去哪里以及以后的生计我都计划周全了,不用你操心,我保证再过个三年五载,这事再不被人提起的时候会让你过上与如今一样的生活。”卢琉桑说道。
说得我蠢蠢欲动,不过,我也还是纳闷,一个个的我都看走了眼,我这眼睛也就比石头珠子多了那么一点光亮而已,就是摆脸上的必不可少的两个摆设。
我承认我被他说得动心,可我还没头晕脑胀到那种地步,若说卢琉桑以前对我有些什么暧.昧的表现说些情意绵绵的话还可以理解,如今,这逆旨的事儿,掉脑袋的,我跟他似乎没那么深的交情,若说他真心喜欢我——这一点我是没大自信。况且,我也觉得,平日里我对他冷言冷语冷脸,如今到了需要人舍了一切相帮的时候扭了嘴脸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实在是有违良心。那是我邹晴不耻的人,我不能也那个样子。就像失了好名声的马怀素便不是真正的马怀素一样,失了良心的我也就不是我了。
“卢琉桑,来来来,坐下,我跟你说个事儿。”我招呼他,本意是让他坐在丫环放床边的小小一方榻上,谁知他身子一矮坐我旁边了。
“快点说,没多少时间耽搁的。”卢琉桑说道。
“你知道,我以前是不大喜欢你的,你应该也知道我喜欢别人,现在也还喜欢,不知道多久才能忘了,卢琉桑,你得想清楚这么做值不值得,真这样做了,以后你做什么都没有范阳卢氏这个光环,也没有望族公子的名头,没人会再恭让你奉承你,你想得到的金银钱财或者官爵前程也不会像如今这样信手拈来,没准儿将来还混到住茅草屋穿粗布衣服粗茶淡饭,那种日子根本不像陶潜诗里那样惬意,到时候反悔都来不及,所……”
“别罗嗦,我自然是想好了的。”卢琉桑站起来,忽然瞥了桌上笸箩里一眼,过去拿出那几双袜子拎了那几只花花绿绿的在我眼前晃了晃,“这是你亲手缝的?”
“这时候你就别管那袜子了。”这个人,嫌我罗嗦,他自己倒是可以问东问西。
卢琉桑把那不成样子的东西小心收进袖中,对那两只好的看也不看便又回到床边来弯腰抱起了我,然后蹙眉,“才几天功夫就瘦得风筝骨架一样。”
“卢琉桑,你想……”
“我知道,都知道,行了吧?闭嘴,要不我把你屁股朝下从房顶扔下去。”卢琉桑颇有些不要脸的说道,一边小心吹熄了房内所有的灯,然后轻手轻脚开了门。
“屋子里那些值钱的东西拿上一点吧,钱多不压身。”我不自觉小了声音。
卢琉桑忽然作势要扔我下去,吓得我立刻揪紧了他衣襟。
正是大半夜时候,外头寒风刺骨。
“今天都十五了?月亮真……”
扭头往外看的时候才发现,外头并没有月亮,之所以显得亮,是因为院子中忽然多了许多的灯笼,还有提着灯笼的人,个个儿都是干净利索的打手装扮,往那里一站悄无声息,木头桩子一般。
还没等我打量明白状况,一个黑影儿不知何时已经飘到了我面前开了口,话却不是对我说的,是对卢琉桑:“卢公子,我家老爷说大小姐大病未愈不适合出门玩耍,还有,您既然来了,就请书房里坐坐,老爷说还没当面向您道喜,正好给您道贺。”
这架势,哪里是请,绑还差不多。
“卢公子,既然我爹请你,你就去看看吧。”我说道。这阵势,就算卢琉桑会飞,这几个提灯笼的看起来也都是打鸟的好手,况且,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还有我这个累赘,插翅也难逃了。
“好,你先睡会儿。”卢琉桑说道又把我放回房里,我本来被他裹得严实,往那儿一坐立时脸上就热乎乎的。
卢琉桑看我的眼神很像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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