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庞早就腻了这些歌舞,但脸上仍然是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烦,和太守说了几句客套话,营造出一番宾主尽欢的假象,才告辞离席。
无人处,步庞实在是再也不能强颜欢笑。
不远处的胡人虎视眈眈,但是元港城的太守,不想想该怎么办,却在这里费尽心思的讨好他。
如今被北沐腹背受敌,步庞怎么会有心思享受这荣华?
他一腔忧心,不知如何排解,只希望明早出军,尽早将皇帝指明要他一锅端的土匪窝剿了。
因为他再不回去,西雁关就压不住了。
可他若是回去……北地山脉以北,蠢蠢欲动的胡人,又有谁来制服?
进退两难。
太守为步庞准备了一座足足三进的院子,装扮得十分豪华。
在推开卧室门前,步庞停住了脚步。
他想起了太守在告辞前,那句暗示的话。
……这里面怕是有女人等着吧。
不胖没有当面推绝,生怕这太守再起了其他的心思,今晚要拼死往他这里送人。
他准备直接让这位姑娘出去,步庞实在没有这心思。
他走进去,果然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
均匀细长,透着稳定的安宁之意。
走进去,步庞倒是有点意外,发现这姑娘心大的很,居然钻进被子里,在他床上睡上了。
步庞无语的走到了床边,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把人叫起来:“姑娘,请离开吧,我要休息了。”
里面的人应声而答:“你还不能休息,我也不能离开。”
被子动了动,从里面钻出来了一个仲聆。见到步庞,先打了个哈欠:“不胖将军啊,咱们又见面了。”
步庞:“……”
惊喜来的太突然,步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仲聆从床上蹦了下来,找了个椅子坐,先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步庞几步跟上来:“你怎么在这里?”
仲聆没抬眼看他:“这就要问问你自己了。”
显然步庞对这些门道还是很了解的,他稍微想了一下,想到今天下午自己看到仲聆时的表现,再想到元港城太守之前的暗示,两厢一串通,基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步庞诚恳道歉:“不好意思,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你是个很聪明的人,不胖。”仲聆慢慢的说,“而且更难得的,你还是个好人。”
被表扬成了好人的不胖,不知道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仲聆气定神闲的喝茶:“你怎么急成这样,嘴角都起了火炮。皇帝派你来剿匪,这不是轻松愉快的一件差事吗?”
步庞叹了口气:“你何苦打趣我。”
“那你想去哪儿呢?”仲聆轻轻地问:“胡人已经准备好了,估计马上就要动手了,山脉附近村庄的老百姓都察觉到了,开始陆陆续续的收拾东西,携妻带子到元港城来避难。”
“可是躲到元港城,就真的安全了吗?十一年前,元港城就失守过,那漫江的油火和尸体,我亲眼见过。”
仲聆循循善诱:“还是你想去西边?你这一走,西边也要压不下来了吧?所以你才如此着急,巴不得赶快速战速决。”
步庞慢慢皱起眉头:“你……是特地来找我的,你想做什么?”
“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两边你只能压住一边。你去西雁关,就是将这半壁江山交付于胡人之手。”
仲聆笑着,说出来的话,却一针见血:“你若是留在这里打胡人,就是抗旨不遵,江北天高地远,对于你那位皇帝来说,不要也罢,只要守住他那一亩三分地,他还是个皇帝。”
“他会把你叫过去,然后你就要去杀害自己的同胞手足。”
步庞没说话,他看了仲聆片刻,问:“房邬果然没死吗?就是他在西雁关?”
他这句是提问,语气中却已有肯定的意味,他已作出自己的判断,只等仲聆的反应。
仲聆干干脆脆的点了头:“你早就有这个猜测了。”
步庞深深叹了口气:“那你今天来见我,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仲聆抛出一记重击:“不妨实话告诉你,你大伯带着手下将士,已经投靠了房邬。”
步庞睁大眼。
仲聆紧接又补了一刀:“你对我说过,你大伯是因为房邬之事,才被皇帝迁怒,流放至西雁关苦寒之地。可是你就没想过,当年到底是谁,举报了你大伯?”
“你大伯的书房,从来只有你父亲进得去,当年就是你父亲卖了自己的亲兄弟,才换来了他的大将军之位,如今是你坐在这个位子上,就不觉得问心有愧吗?”
步庞后退一步,面露震惊之色。
仲聆咄咄逼人:“你说你大伯向来疼你,如今你与他多少年没见了?你在皇都,享受富贵荣华,睡的是玉床锦被,你知道他在西雁关,冬天时连一床暖和的棉被都没有吗?”
步庞不敢置信的摇头:“怎么可能?我每年都派人给他送过冬的物资!”
“我哥对我说,你大伯一向重情重义,这些年你为他送去的东西,他全都接洽给那些阵亡兄弟的家眷了。”
“西雁关民生疾苦,而皇帝在干什么?你又在干什么?”
仲聆步步紧逼,步庞初闻这些年被大伯隐藏的真相,心中十分震荡。
见步庞动摇的神色,仲聆进一步刺激他:“这些年,你装聋作哑、不发一语,独善其身保全你一人的满门富贵。你可知你大伯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你又怎知西雁关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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