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齐,皇子十六便要参政,太子则更早,十四入朝。想他到今年已在朝堂摸爬了八年,不能不说是有些斤两。气质沉稳威严,给人稳妥之感,又带着一丝儒雅,感觉很易亲近;一身绣七爪金龙的深紫太子锦袍,衬着高挑的身材、英俊的脸庞,很是耐看。
子舒一向不太注重别人的样貌,但是今天见到的都是英俊的男子,如此养眼,还是可以让人感慨一下的。这家人仿佛有抗衰老基因,他的皇上伯父明明已到不惑之年,看起来倒像是刚而立,繁忙的政务并没有加快他的衰老。他的父王更不必说,和那太子哥哥坐在一起说话,像是兄弟。今天见到的那个皇姑姑是皇上的姐姐,按理说,有四十几了吧,看起来也只有三十岁左右。
吃过饭后点心、饭后茶,子舒昏昏然要午睡,便跟着太子去了太子宫,而他的父王和皇帝商讨政事,把他交给太子后,也不再管他。
这是一个忠孝仁义的时代,忠的第一条便是忠君。和皇帝比,他作为儿子要靠边站的。
从御书房出来到太子宫并不远,太子宫又叫紫秀宫。大齐以紫为贵,皇家正服都为紫色,越紫越显尊贵。子舒今天穿的也是件淡紫的衣袍,上面绣着五爪银龙。还披了一件紫色的薄披风。秀为优异挺秀。紫秀、紫秀,便是储君尊贵优秀。
盛都地处偏北,冬季严寒,好在风并不大,即使出行也可以忍受。
紫秀宫内又分了几个宫,太子带着子舒来到他办公的勤思殿,里间有休息用的床,虽然不太软,子舒在累了一上午后,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色昏暗,那是灰蒙蒙的层云覆盖了天空,很是低沉压抑。
望着窗外,要下雪了!会是盛都今年的第一场雪。
外间的说话声引起了子舒的注意,是两个人在交谈。房间隔音,听不清在说什么,但两人的声音,子舒很熟悉。其中一个较为清亮,那是他的四皇兄,刚和他相处了十几天,他又怎能辨认不出!另一个较低沉,是太子。
理了理散乱的长发,看了看床边立式衣架上挂的衣服,他不想打扰外间说话的人,便不能让人进来伺候穿衣梳洗。
睡暖和了,突然坐起来真冷,拥着被子,一手撑着床沿,一手去勾衣服。
嗵!!!嘭!!!
人和着被子掉了下去。人扯着衣服,衣服拉着衣架摔在了一边。
“唔!!!”刚醒来时的迷糊昏沉被摔没了。
幸好有被子裹着,只磕破了额上的皮,擦伤了手,手上隐隐有血丝。冰冷坚硬的地板上虽有地毯,地毯却不厚,手上又是痛觉神经密布的地方,好痛!!!
门被大力推开了,摔在墙上一晃一晃的。
“子舒,你……”看着摔在地上的人和衣服衣架,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
“太子哥哥!”子舒刚睡醒,突遭变故,痛得眼神迷离,眼泪汪汪。他已经很久没受伤了,这是他来这边后的第一次。
子舒那可怜又软绵绵的声音,真是让来人的心尖都颤了。
赶紧上前扶起他,抱着放到了床上。
“你要穿衣,怎不叫我!看这摔的!!疼吗!”一边查看伤处,一边心疼的说。
像子舒这样,瘦瘦弱弱,又安静懂事,最是让人心疼。看他摔伤了,没人不急的。
四皇子齐子卿,站在门边看着,其实也有些急,有些心疼,还有丝嫉妒。
子舒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对他客客气气,是主人对客人的客套,和他相处十几天下来,仍然不见有多亲热。子舒和太子今天是第一天见面,关系就这么好了?这让他对他自己的能力有质疑,难倒他的统御能力没有皇兄强,他的自信和自我告诉他,不可能;其实,他的嫉妒里,还有更多的东西,只是他没有发现。
从客观上来说,子舒和太子也没多亲近,早上他还一直叫太子‘太子殿下’呢!只是太子说宫里的康宁小公主称他‘太子哥哥’,并让子舒也这么叫,子舒对称呼并不介意,只要不治他不敬之罪,他甚至想叫他的名字齐子延。
子舒原想穿好衣服,出去和太子、四皇子打招呼,还要好好谢谢四皇子十几天的照顾。摔下床后,现在,被疼的早忘了四皇子这个人。
然后,太子这勤思殿,忙忙碌碌了起来,进进出出,太监宫女端水拿伤药,太医来了,太医走了。最后,挺着肚子的太子妃也来了,不知道的人都以为是太子受伤。
一阵忙乱后,好不容易又安静了下来。
姜是老的辣
天已经黑了下来。
在昏黄的灯下,万物朦胧。
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落在对面的乌檐青瓦上,落在庭院里的梅花树上,落在梅树下的石桌石凳上,落在青黑的石板路上……
落雪本无声,万物感其华……
这是子舒第一次看到现实中的飘雪,以前的他住在无雪的南国。
他没有特别激动,相反很静,仿佛要将自己融入那一片片晶莹之中。
斜倚在窗边的榻上,那宁静安然的神态,带着窗外梅花的高洁素雅。
子舒由于受伤,便早早回了王府,太后的宴,终没参加。不知那孤独的老人,会否怪罪,怪罪他的不孝。
现在,那深深的宫墙里,雪花也是肆意飞扬的吧!有多少女子又在寂寥地等待呢!
“世子,还要加暖炉吗?”景清端着热茶和点心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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