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之处。
那少女今日扎了个分外可爱的双丫髻,两边以红绸带作点缀。粉面桃腮,仪态万千大抵形容的就是这般。想来是极为偏爱襦裙这种服饰的,她今日仍选择以一身的月白色水襦出行,浅桔色的裙子偏长,盖过鞋履,一步一步地踩在了山间的泥地上,他看着本来干净的下摆逐渐染上了尘土,心下甚觉得可惜。
她身形还未完全长成,人也是格外纤细,这愈发显得那副溜肩和臂膀单薄如纸了,稍不留神,就似被风吹去了似的时刻令人提心吊胆。说起溜肩,以前在剧院里听戏的时候,他曾无意间听旁边的票迷说过:“台上那些演员呐,大都有溜肩的毛病。按理说,他们这些吃这碗饭的,每日里铁定少不了唱做念打的“打”戏,这玩意可强身健体咯。可是……既然如此,那怎么还有肩胛骨肌肉群下垂的现象出现呢?”身边的人如他所愿地发出了惊疑声,戏票吹吹胡子,不继续卖关子地得意道:“这是因为演出时,为了营造闺阁女儿的娇弱之感,演员们得一直含着胸,拱着背,尽可能地往下扯着肩膀。娇弱感是营造出来了,但久而久之,这不是溜肩的也给练出溜肩的毛病来了。”
戏票说的话他当时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想,倒颇有几分认同。
少女挎着个竹篮,走起步来婷婷袅袅的,体态煞是动人至极。才刚到七点一刻,垂挂在嫩叶上的露珠还未完全消散,有些许濡到了她的裙衫上。她在前方慢悠悠地走,一点儿也没有着急赶路的意思,他也在后边不紧不慢地跟着,边走边感慨。
她走起路来的步态可真好看啊。也不知往日里出演得最多的是哪一位闺门人物,十分可怜的姿态倒有九分是揉进了日常生活里,展现在人前——
——展现在人前。没由来的,赤司突然感到一阵嫉妒,这嫉妒来得不可理喻,来得没头没脑,但它确实就这样来了。他无端嫉妒起那些能与她朝夕相伴的同伴们,更加嫉妒起那位几乎与她同手同脚的施姓艺人来。
这股无名火腾得燃起,真想立即就冲到少女身前,对她喝上这么一句:“圣树子,你不要再这样款摆着走路了!就算要走,也只走给我一个人看吧!”
但想象归想象,到达目的地前他却是什么都没有做。期间,他除了同少女打了个照面,心慌意乱地摆手表示自己只是偶然散步来此之外,便再没有任何其他的互动。
心底又重新涌现出了懊恼不甘这两种情绪。这不甘并着嫉妒,不断交替,生生煎熬着他的意念。可这厢他才念着“圣树子”,那厢女友的影像又开始如影随形了。闭口想彻底忘怀,脑中那根神经又一抽一跳的,势必要教他牢牢记得。
算了,想这么多也没用,他还是别想了吧。虽抱着的是一种强行乐观的心情,但自己又何曾优柔寡断成这样。他苦笑一声,跟随着她的脚步,走近了那处溪流小涧。
行至溪畔,那少女放下竹篮,取出了里面的物什——赤司看清那原是她昨日穿过的装束。她一件一件地取了出来,堆在一起,手又开始将将搓洗起来。
在她忙碌的当儿,赤司无所事事,又不能贸然上前打扰,于是,他便借着高大树木的遮隐,放心地观察起周遭的环境。这也是目前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旭日还没完全立于正空中,只囿于东边的一个小方位。金色的阳光照得碧空如洗,下方小溪的倒影中映出了天边一两朵绵软的白云,和溪边几棵郁葱的乔木相应交错。小溪不深,水清可见底,一枚枚鹅卵石经溪水冲刷得极为玉润,间或可见一两条色泽鲜艳的小鱼穿梭于溪流之中。溪水上方架着一座宽约一米的石桥,供来往的行人穿越。
终于全部清洗完了,那少女忽地起身,身子向前倾去,赤司情急之下,下意识地往前移动了两三步,脚下的青草被他用力碾得变了样——要是不小心跌下去了该怎么办?
不过,他的担忧很快就无影无踪了。那位脱下鞋袜,掯起裙裾,一只赤/裸的嫩足儿先是试探性地探了探水温。看到这里,赤司明白了,原她是调皮性儿上来了,想玩水呢。等满足地喟叹一声后,她便放心地将两条细瘦的腿完全浸入溪中,从这边走到那边,溅着水花的步子格外轻巧优美,乐此不疲地跟鱼儿们玩着你追我赶的游戏,神情惬意中带着餍足,好不欢乐。
对于一个小女孩儿而言,应知她调皮爱玩是天性。
他暗自感慨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外露的一节如凝脂般的小腿,心里又开始浮想连翩:现代已没那么多规矩,对待男女之情开放了不止一点半点。但早在古时,那时候的女子多重视名节,一旦被人看到了不能轻易示人的娇弱肌肤,就像是被侵犯了般,除了下嫁那人外便别无他法。
现代社会不比古代,树上也没挂着羽衣供他行窃,但他仍觉得自己现在的偷窥举动,其恶劣影响不亚于《古事记》里那举止孟浪的牵牛星。*
可是她是多么的美丽啊,而美丽使得这一切的疑问得以解决。迟迟愚觉到自己的不寻常时,他早已深深耽溺其中,并无可救药地难以自拔。
身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完美无缺、尽善尽美是他的人生信条,而经过繁重工作压迫的神经做出的决断却总有不尽人意的地方。视觉、听觉、嗅觉这三感,在每一种感觉上,他都渴望能拥有一种极致的感官享受,来试图摆脱那恼人的、令人茫然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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