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哥哥的衣袖,不停重复道:“这是真的吗,哥哥?是程老学士亲口对你所说吗?”
宋衡刮了刮她的鼻子:“哥哥没事骗你作什么。”
“可是程老快到致仕的年龄,我还当他不会再收弟子了呢。”
“就算老学士已经上书致仕,不一样能招学生吗?”
想想也是。宋衑忍不住笑着跺了跺脚:“真是太好了。”忽然记起什么,笑容一下凝固。
宋衡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
宋衑松开哥哥的衣袖,迟疑道:“爹爹的授业恩师是郑学士……”她若拜入程纪的门下,是不是就相当于站在了父亲的对立面。
“郑学士与程学士两人固然各有所见,但他们终究不涉党争,只是学问上的切磋罢了。”顿了顿,嘴角一扬,“依我之见,倒觉得他们两位,更似庄子与惠子,何尝不是另一种伯牙子期,高山流水。”
宋衑心中稍安。
“纵是如此,我还是需向爹爹言明此事。”
宋衡将手放在妹妹的肩上,眸光微动。
“那我随你一道去。”
宋衑忙用力点头:“恩!谢谢哥哥。”
宋誉回府时,宋衑已同宋衡在书房外恭敬等候。见兄妹两人竟未玩笑戏闹,宋誉便知有事。
“进屋说吧。”
进入屋内,宋誉径直走向书桌前的椅子坐下,不等他们开口,率先道:“衑儿来得正好,为父恰有一事要对你说。”
“爹爹请讲。”
宋誉面上生出些许柔和,眼里有着欣慰之色。
“你这次的文章做得很好。”
“谢爹爹夸奖。”
“方才为父回来时,恰好遇见了郑学士,老师看过你的文章,亦觉不错,想让为父来问问你,将来可愿拜入郑学一门。”
宋衑一怔。
宋衡瞧了眼妹妹,笑道:“看来衑儿这次真是写了一篇好文章,竟然接连有两位大儒想要收她为弟子。”
宋誉面色不改:“哦,还有这回事。不知另一位是谁。”
“这人父亲也熟悉,乃郑学士的同僚,程老先生。”一边观察着父亲的神色,一边接着笑道,“因为避嫌,还未能看过衑儿的笔法。眼下倒是愈发好奇了。”
“这次考察的是刑论。”宋誉淡淡一笑,“衑儿对熙国的律令很是有些想法。”他望向宋衡,“她不仅指出了当今律法中的矛盾不妥之处,还给出了改进之法,并辅以事关民生的田赋、兵役等制度做了详尽的论证。尽管其中部分改制显得并不可行,但这是因她从未接触过政事,不知具体情况的缘故。”
说着忽然起身向身后的书架走去,从第二排第五格里抽出了两本书:“衑儿超过你,不过迟早的事。”
宋衡笑道:“衑儿天资聪慧,被她胜过,实属自然。”
宋誉轻哼了一声:“别当为父不知你为何要跟过来。”他转身看着他,淡淡道,“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说话。”见宋衡欲反驳,补道,“否则就直接出去。”
宋衑朝宋衡微微摇了摇头。
书房内一时安静下来,唯有宋誉翻动书页的声音。
片刻后,他放回书,转身坐下,抬头平静地看着宋衑。
“知道为什么你文章虽好,程纪却只给了你第六的名次吗?”
“衑儿不喜背书,帖经和墨义两处答得不好。”
“还有呢。”
宋衑眉心轻蹙。
“若你能说出缘由,为父便不再插手。”抬手指了指漏壶,“给你半盏茶的时间。”
宋衑下意识握手成拳,低头敛目沉思。
宋誉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她的神情。
漏壶的水滴一点点地落下。
宋誉扫了宋衡一眼,眉梢微挑:“过来磨墨。”说着拿出一张纸,取出一支笔,准备草拟明日将要上疏的奏折。
提笔写下了两个字后,屋内忽然响起了宋衑的声音。
“是爱重。”
宋誉没有抬头,一边说着继续,一边在纸上写上了第三个字。
“衑儿是熙国第一位参加科举的女子,又是宋府的小姐,一举一动皆受人注意。眼下只是乡试,后面还有会试与殿试。若是一开始便站在极高的位置,那么之后该当如何?不过第六名,就已牵扯出诸多事来,程老先生若真给了衑儿第一,向衑儿射来的暗箭怕是会令人防不胜防。”顿了顿,“其实不仅是衑儿,宋府在朝堂之上,已有一位右相和御史,如若衑儿风头过猛,只怕会遭人忌惮。再者,世人皆不信女子能从政为官……凡事当从长计议,步步相随。”
宋衑吐出一口长气,慢慢道:“衑儿不能让世人相信的东西,时间可以。”
宋誉放下笔,望向她,眸中若有所思。
“看来你早就做好了决定。”
“郑老学士德高望重,学识渊博,著述甚丰,然而其中庸之姿,虽乃儒家大成,却非衑儿所慕。程老先生之脾性,衑儿素有耳闻,但观其文字,常觉豁然通达,如入无人之境。”宋衑拱手正色道,“既然程老先生先有伯乐之功,后有爱重之劳,衑儿怎能不投桃报李,尊师以孝。”
宋衡看着妹妹,嘴角微翘。
宋誉笑着摆摆头:“真是老了,做不了衑儿的主了。”
宋衑低头抿嘴一笑:“瞧爹爹说的,明明是衑儿长大了。”
“郑学士那里,为父自会向他解释。”宋誉收起笑,告诫道,“你不可因此事生出骄躁之心,这几月需好生在家准备春闱。记性差不碍事,勤能补拙,到时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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