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手炉在榻边观望,见他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方才一脸遗撼地叹:“七爷此后只怕再也不会投湖了,惜哉,惜哉。”宋璟轩狠狠瞪了她一眼,到底困倦,也不再多言。这一番折腾,天色就晚了。郭彦见他已无大碍,倒也放下心来,这时才顾得上墨银殇:“墨大当家,要不要请大夫也给您看看?”墨银殇抱个手炉仍觉得冷,但她体质一向不错,也不以为意:“无事,明日我让秦之炎开一帖药便是。”郭彦知道鬼医秦之炎的本事,也不勉强:“在下为大当家备好客房,大当家衣裳未干,不妨暂歇一宿吧?”墨银殇点头,自回了客房歇息。
待第二天,墨大当家起床便觉得不好,想是在湖中受了些寒,还是不放心去到宋璟轩床畔探了探他的额头,宋璟轩迷迷糊糊握住她的手,“不生气了?连我都和你一块投湖了,消气了吧?”宋璟轩睁眼看她脸色不太好:“怎的?昨晚受凉了吗?郭彦做事怎么这样不当心”语毕,挣扎着便要起身,银殇把他压回榻上,眼眸温柔得要滴出水来:“无碍,你身子弱,再养养,一夜未归再不回去娘怕是要报官了”,说完替他掖了掖被角径自回了墨家。
刚一进门,郝大总管便一脸黑线地迎上来:“大当家,你昨夜歇在何处了?”墨银殇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娘派人去欧阳青衣那儿了?”郝大总管悲痛地点头:“今天波斯王宫的采买官那鲁过来了,大伙都以为您当真歇在欧阳青衣那儿了。老夫人气坏了,大当家……您挺住,二十年后您又是一条好汉!”墨银殇踹了他一脚,低声问:“我师父呢?”郝大总管悲痛欲绝:“先生之弟慕容锦生辰,先生前往道贺了。”墨银殇绝望了,只得去到祠堂。墨氏本就一脸铁青,见着她手中拐杖直顿,仿佛将祠堂地板当作了她的头:“孽畜!从小到大只会败坏墨家家风,老身白将你养了这么大!墨启,给我重打!”墨大当家熟练地趴在长凳上,心中亦是懊恼——早知道里面就穿件厚夹衣了。这一百鞭挨得结实,墨银殇本就头脑昏沉,如此一顿鞭笞下来,当即就去了半条命。她不是没想过自保,比如咬破舌尖喷一口血什么的,至少不至于挨得这么惨。但想想又觉得反正背上已经这么痛了,又何必让舌头也受苦呢。这般一直忍到一百鞭结束,她头是不昏了,只是身上感觉迟钝,分不清到底哪痛。事后,墨银殇拖着一身重伤去与那鲁洽谈生意,这般诚意让外商对墨银殇好感大增,也给了同来洽谈的斐家一个下马威。
墨银殇回到丹枫阁,医师秦之炎已沉着脸等候多时了。此时见她返转,也不多言,上前便看了看她背上的伤,时间一久,血与衣裳凝结,他找了剪子,在烛上烤得一烤,将衣与血肉剪开。墨银殇趴在床上,任由他手起刀落地折腾。秦之炎也不管她痛不痛,且当个骡子、马一般折腾,不医死就成。晚点宋璟轩便听说了白日里的事,快步赶到丹枫阁,墨银殇昏睡不醒。秦之炎在床前照看,不曾稍离。她背上伤重,药纱裹了厚厚一层,却仍透出血迹。七爷在床前的矮凳上坐下来,握了她的手。她没有睁开眼睛,脸上却露了一丝微笑:“七爷。”她轻声唤。“嗯。”宋璟轩坐得再近一点,另一只手探探她的额头,“是因为我吗?”她没有作答,将下巴搁在他的手臂上,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宋璟轩内疚,却怕吵着她,轻轻在她脸上一啄,半倚在床边,彻夜守护。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清平二年四月末,墨银殇前往京城巡视产业,因路途遥远,耗时甚久,六月中旬方才回转。然还未到达长安,墨、斐两家又起冲突。骄阳似火,长安城灞水码头仍旧人声喧哗,宋璟轩也在其中,他还是非常讲义气的——有他这个未来姑爷在场,斐家总不敢动粗。墨银殇一路风尘仆仆,尚未梳洗便策马赶来,见地上血迹森然。一具尸体被厚重的帆布从头到脚盖了个严实,旁边跪着一个伙计模样的小伙子,周围围满看客。她大步上前,倾身掀起帆布一角看了一阵。墨银殇看看跪在尸体旁边的伙计,他看起来很年轻,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右脸上被锐器划了一道,还在渗血。她负手行到墨氏身边,语声沉缓:“杀人偿命,自古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杀了人,自然就该偿命。派人报官。”“墨大当家,你来得正好。”斐福贵这会儿得意洋洋,“第一,这次是墨家的伙计出手在先;第二,你们墨家的伙计打死了我们斐家的伙计。现在尸体在这儿,凶手也在这儿,墨大当家你说怎么办吧。”墨银殇不待再他说下来,当即出言打断:“好!我们伙计错手杀人,按理我不应该护着他。但是他终归是为了护我墨家,免墨家被恶人所欺。”斐福贵面色一黑,正待再言,墨银殇又接着道,“而身为墨家一家之主,银殇不能忘恩负义,是以今日之事,若斐伯伯不信任官府,要以道上的规矩解决的话,我以一臂,承他所犯之罪。斐伯伯以为如何?”斐福贵目光微闪,周围诸人都是一阵议论,只称道墨大当家果然义薄云天,斐福贵听在耳里,心头一阵暗恨,就想让她好人做到底:“哼,墨银殇,算起来老夫是你长辈,本无为难之意。但你若自愿承担,老夫不答应倒显得没有气量了。”墨银殇不卑不亢:“如此说来,斐伯伯同意了?”
宋璟轩面色微变,奋力挤到她旁边,连墨氏也扯了她的衣袖,低喝:“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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