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柔和的弧度。
他摇了摇头,放下手走到桌边,又被谢衣拉着手强按在椅子上坐好。
谢衣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有意无意地限制着他的动作,伸手拿了最上面的一块糕点,殷勤地递到他的唇边。
我如何不气。
虽是这么说,谢一却是敛下眼眸,就着谢衣的手咬了一口那所谓的桂花糕。
他吃糕点的动作显得很认真,就像是在享受佳肴珍馐。
谢衣原本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松了开,抱着双臂斜倚在了桌上,目光凝驻在谢一的身上。
他看的那么专注,好像要将谢一的面容深深铭刻进自己的眼中心底,目光里的笑意渐渐柔和下来,那些难以忍耐的痛苦和悲伤又不受控制地浮起。
我知捐毒此行凶险异常,而你希望我留在此地,或许心中愤懑,却能得安然无忧。但我,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让你只身犯险,与你
谢一的声音渐渐小了,眼睫扇动了下,歪进了谢衣的怀中。
那没有吃完的半块糕点从他手中掉落,在桌上滚了一圈,掉在地上碎成几块。
我即将启程去往捐毒。此行凶险,我已做好了遭遇不测的准备
谢衣收紧手臂,将谢一抱在怀中。
他低下头,虔诚又珍惜地吻了吻谢一的发顶,眼底的不舍和痛苦再也压抑不住,心中酸涩几乎要落下泪来。
可他终究只是苦涩地笑了笑,将谢一横抱起来向着床榻走去。
明日,我便要启程去往捐毒,此行凶险,我已做好了遭遇不测的准备,可我仍记得自己曾说过的话,如今想来,却像是讽刺一般,只无论如何,这一次我都必须将你留在这里。
谢衣弯下腰,将谢一轻轻放在了床榻上。
帮谢一褪去外衣,脱下鞋袜,谢衣铺开被子,仔仔细细地给他盖好。
月光如水一般流进屋里,凝视着谢一的睡颜,谢衣心中柔软得不可思议,就这么静静看着,连那盘桓不去的悲痛都渐渐淡去。
右手握拳支着下颚,谢衣用目光描摹着谢一的眉眼,唇角的笑容极尽温柔。
说起来,你自诞生起便从未与我分开过,可我却不曾告诉过你,这不是你离不开我,而是我在依赖你。
他伸出手,曲起食指蹭了蹭谢一的面颊。
其实吧,我这人呢,除了在偃术上有些天分外,在其他事情上还真是笨的可以,我仰慕师尊,却与他信念相左,我珍重族人,却叛离流月城,我舍不得你,却要让你忘了我
谢衣的声音低了下去,他闭上了眼睛,眉头微微皱起。
你不是素来喜欢那些山水民居吗,和我在一起时,总是说走就走,从没让你好好在一处逗留过。这次醒来以后,你便和以前一样四处走走,看自己喜欢的风景,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过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如果你喜欢的话,替我、不、替自己寻几个有缘人,将偃术传承下去也无不可。
谢衣睁开眼睛,眼眸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但目光却是温柔平静。
从今往后,你便是谢衣。
他用手拨开了谢一垂散的额发,俯身在他额心吻了吻。
谢衣的声音那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却又那么浓,含着化不开的温柔。
看你喜欢的风景,做你喜欢的事至于过去,便让它过去吧。
谢衣这么说着,也是这么真切地期盼着。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在床上沉睡的谢一,起身离开。
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棱投进屋内,谢衣在静水湖居醒来,桌上是吃了一半的食物,散发着令人如痴如狂如疯如魔的气味,有几卷竹简被碟子挤到桌子边,可怜巴巴地努力不掉下去,而桌下,已经散了不少书卷,一路蔓延到书架边,架子上乱七八糟地堆满了偃甲图谱。
他坐起身,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可转念一想,除了微微抽痛的额角什么异样都没有发现。
谢衣摇了摇头,记忆有些模模糊糊,心里有一处空落落的,可他却不想去探寻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忘记了,自己曾是谢一。
而他的谢衣,已经只身远去捐毒。
初七在一片黑暗中醒来,有一个声音对他说,从今往后,你便是初七,是本座手中的一把利剑。
他懵懂懂地愣了片刻,犹自重复了遍,心中记下。
那个声音一复一日地重复着,而终有一天,初七眼中的懵懂褪去。他对着那个声音单膝跪下,献上自己的臣服,声音也果真带上了刀刃一般的冰冷和坚硬。
他忘记了,自己曾是谢衣。
而他的谢一,被遗落在了静水湖居。
一直好吃好喝好玩身体倍儿棒的阿阮,生病了。
之前还是玩心大起地用术法让刚刚冒出新芽的树迅速抽枝开花,之后便毫无预兆地昏倒在地。
阿阮她如何了?
已是睡了。
谢一轻轻带上门,和谢衣一起走在阳光里。
我也疏忽了。阿阮灵力精纯,可并非生生不息,她体内灵力充沛,却是越用越少,更严重的是,她便是未曾动用术法,体内灵力仍在流逝,只是其量微小,难以察觉罢了。
那以你所知,可有办法
谢衣摇了摇头,面上浮起些遗憾来。
我不知道。我并不擅长医术,而这种情况实属罕见,我从未在书中见过。为今之计,只能先限制她使用术法,而后你我再寻他法。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谢一点了点头,微皱的眉头始终未曾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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