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玩儿什么呢,不请我参加这说不过去吧?”
顾长英:“大帅。”
来人正是君清裴。
君无乐喘了口气,周围不知何时围了一些侯府下人,就连何庆林也来了。
君清裴左手拿着青玄大师铸造的剑,直接抛到君无乐怀中,“拿根儿树枝像什么话,来吧,我陪你走两招。”
说是走两招,实际上两父子都没有把对招当做儿戏,两人在院中驻足对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微醺的风吹起衣摆,吹动了地面上的落叶,乌云中似有怒雷翻涌。
快要下雨了。
周围观看的人心都提了起来,竟是比院内两人还要紧张。
雨滴落下的瞬间,君无乐率先动身,剑出鞘,身姿矫捷轻快,宛如游龙。长|枪与剑刃相碰,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顾长英提心吊胆的看着,发现这父子二人谁都没有放水,你来我往,争锋相对。
天边闷雷响彻,惊落一世界的雨,这是冬日雷雨,雷似鼓打,风似提锯。闪电撕裂雨幕,照亮了雨中对打两人相似的眼神,那是极为认真的眼神,都将对方视为自己的猎物,一刻不松的死死盯着,生怕猎物跑掉。
暴雨倾盆,雷声和着雨声仿佛在为天地弹奏惊世绝曲,君清裴的脚步声,在此刻听来便是静谧无声的。
雨幕阻挡视线,眼前人的身形有些模糊,君无乐不由眯起双眼,凭借其他感官阻挡君清裴的进攻。
落雨在地面上激起一片水花,君无乐侧身挡下君清裴一击,虎口处被震得发麻,颅内炸起危险感知,这熟悉而又紧张刺激的感觉,让他忽然置身于孩童时,自四岁过后,君清裴的训练一次比一次认真,一次比一次更深的让他感到心悸和压力。君无乐艰难的吞咽一口,喘着粗气,他不能再如此被动了。君清裴就是惯于将人的节奏拖入自己的节奏再一举击溃,若是不主动出击,很快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君清裴不住闪躲伺机寻找进攻机会的身影,君无乐双目微瞪,脚下用力,整个人化作飞速而逝的利剑来到君清裴眼前,眼看长剑就要抵达对方眉心,一杆长|枪借力打力,顺着君无乐的力道震开了长剑。
鲜红穗子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枪杆上,又是一道闪电,君无乐借此看见了枪矛紧挨着剑穗的那个字。
虽然早就猜到了,可真正看见,却依旧被震在原地,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君无乐脑中嗡嗡一片,像是有千万人住在大脑里不住地吵囔,他只觉得,电闪雷鸣的声响似乎更大了。
闪电的映照下,他的瞳孔近乎透明琉璃,疑虑、委屈、惊愕等情绪毕露无疑。
君清裴疑惑的注视着他,俯身捡起长剑塞回君无乐手中,“输了也不用这么惊骇吧。你还差得远呢。”注意到君无乐的目光黏在自己的枪矛上,君清裴挑眉,长|枪在手里转了个圈,矛尖直至地面,“雨下太大了,回去吧。”
“嗯。”君无乐闷声道,抱着剑转身便走,那背影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大帅,小侯爷这是怎么了”顾长英丢给君清裴一张帕子,“大帅先擦擦,一不注意就要染病,我听说子昀丫头最近也得了风寒。”
“小丫头片子自己闷出病的。”君清裴问,“你觉得,一个从小输到大的人,还会在意一场不正式的切磋胜负吗?”
顾长英:“我觉得会。”
君清裴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我就是被我爹锤大的,一次都没赢过他。那小子可不比我当年,还有得磨呢。”
这还是顾长英等人第一次听见君清裴提起他的亲人,杨志惴惴问道:“大帅,你爹娘现在……”
“我还没赢过我爹,他就死了。”君清裴擦完头发,手中帕子潇洒一抛,便落到了杨志头上。
顾长英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杨志,“就你问题多。”说完掀起杨志头上的帕子,留给杨志一个冷酷的背影。
年关这场雨一直下到过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漉漉的气息,叫人的心情着实高兴不起来。听说墨海高烧难退,君无乐便带了药,前往钟灵阁。
年前便把祭天大典的流程完整的交回了礼部,当彩排结束后,墨海就有点不太好,起初只是一点小咳嗽,她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可是疾病却如滚雪球,越滚越大,终于在除夕这一天病倒了。
她始终不明白,这幅百毒不侵的身体,怎么会被小小风寒击倒?实在太不科学了。
君无乐把药煎好端进来,没好气道:“要不是车厘告诉我说你之前连着几天没睡觉,喝冷水提神,恐怕我也会觉得你病倒这件事不科学。”
喝了药,墨海一脸恹恹的对着君无乐张开手臂。
“又要作妖?”君无乐警惕,“你省省吧你,还生着病呢。”
“药太苦了。”
“抱一抱就甜了?”
墨海点点头,一直保持着张开手臂的姿势。君无乐当真拿她没有一点办法,只好将人抱在怀里。
闻着那股令人安心的味道,墨海终于觉得嘴巴里的苦味消散许多,神智逐渐模糊。
房间内静默良久,君无乐忽然开口道:“前几日,我和我爹比武,他的枪上刻着……”说着说着,发现怀里人已经睡着了,君无乐无奈的闭了嘴,抱着因为发烧,全身暖得像火炉的墨海,只觉身心都被温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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