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该如此,家业难道不是嫡长子那一支继承么。”
“现在可有两个嫡子。”
廖姬在一旁听着侧室们的低低私语,侧室们的声音压的很低,只能让临近的两三人听见而已。
现在屈襄孙子都已经有了,这个年岁在郢都里算的上一只脚都已经入土了,谁也不知道屈襄还能活多久。
爵位和绝大部分家产,照着往例,是一定要给嫡长子继承,其他庶子,得多得少,全凭天意,又或者看屈襄自己偏心哪一个,就可以多得点。
她们这个年纪,也无意再嫁,那时候孩子都已经大了,何必再折腾自己一回。屈襄若是薨了,她们除非是真遇上令人春心荡漾的男人,不然都是和儿女们一起生活。
廖姬的母国并不强大,甚至很弱小,她有子,一定会跟着儿子颐养天年。之前她的儿子是幼子,很得屈襄喜欢。现在孩子渐渐长大了,屈襄有了长孙,一头心思全部都在嫡长孙身上。
屈仪也没有和之前那样受宠。嫡长孙也就罢了,何况他还有苏己那样的生母,廖姬得了教训,不敢轻举妄动。
屈眳一支,她不能下手,也没法下手。
可是屈仪那里,若是和他争的人一多,将来能过得怎么样,她也不清楚。
正想着,见着乳母把许姜的孩子给抱来了,许姜的孩子已经长大,可以下地满地跑。许姜之前一直站在廊下,一动不动,和只木头似得。见到孩子被抱来了,眼里才有那么点活气。
许姜露出笑容,伸手把儿子抱来,让儿子坐在自己的手臂上。轻声和儿子屈冲说着什么话。
廖姬看着她抱在怀里的孩子,眉头动了下。
“那个也是嫡子呢。”
“可惜和少主完全没有可以相比的地方。长孙又那么得夫主喜爱,就算是正室所出,也得不了甚么,更何况许氏……还得了国君的嫌恶,不知道甚么时候才能有之前的威风呢。”
身后侧室的低低私语,一点不漏的全都被廖姬听在耳里。
廖姬的眉目间,因为她们的话而浮出点点的愉悦。
是啊,嫡子又怎么样。许姜已经被厌弃,若不是现在是在太过可怜,夫主不忍心就这么把她赶回母家,在不在这里,都还两说。
想到这里,廖姬眼眸里的愉悦越发浓厚。
宫邸内驱逐疫鬼的架势可谓浩荡壮大,比半夏以前见识的都要壮观的多,人数也是以前的好几倍。听下面的家臣们说,是因为家里多了长孙,屈襄担心疫鬼会侵扰孩子,所以特意让家老在新年伊始,准备了如此声势浩大的驱傩。
甚至下面驱傩的人,从领头的方相氏,再到那些跟在后面的男人,甚至那些童子,都是从家臣们家中挑选出来的。屈襄是卿族,侍奉他的家臣们也全都是贵族,至少是士一级之上才有资格来侍奉屈氏。
贵族家的男人,远远比要比那些奴隶庶人们要耐看的多。贵族男人吃肉的机会多,长得身材高挑,再加上时不时就要打仗,身材更是结实。可比那些骨瘦如柴的庶人奴隶们好看多了。
宫邸里的女子们特意赶过来,对着那些男人们评头论足,甚至向人抛媚眼的。
半夏站在那里,看着左右的女子眼睛全都围着下头那些男人的壮实身材不停的打转。
还有不少屈襄的侧室,也看的如痴如醉。
半夏想笑,但是现在左右这么多人,她不得不憋着。一直憋到驱傩得差不多,宫邸内外都被如此驱了一遭之后,她才能寻个地方,好好的笑一笑。
驱傩之后,屈襄把全家都召集在一块用膳。
新年里第一顿正经膳食,做的格外丰盛,各类烤肉在铜烤炉上香气四溢。半夏自己低头用餐,新年里欢声笑语一片,所有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嘴角恨不得都多几缕笑,屈襄让人在自己的酒杯内注入酒水,然后向屈眳一抬。
屈眳受宠若惊,他立即端起案上的酒杯,俯身下去。
“恭祝父亲长寿。”
屈襄拿着手里的漆耳杯,一饮而尽,“我老了。”
屈眳一时半会的闹不懂屈襄的意思,他对自己的父亲了解的还算清楚。父亲年纪是有点了,但和其他贵族男子一样,是很不服老的,如今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屈眳都不清楚他的意思。
“父亲哪里的话,父亲春秋鼎盛。”屈眳说着,他看了一眼半夏。
半夏立即会意,“父亲春秋鼎盛,我们这些小辈,还需要父亲的照料呢。”
屈襄听到半夏的话,他抬头看了半夏一眼,眼神似有感叹,“苏己的话,我的确爱听,不过老还是不老,不是我说了算。大司命那里才说的算。”
他放下手里的漆耳杯,看向屈眳,“伯昭以后这些弟妹,就让你照顾了。”
家老喜上眉梢,亏得记得现在还有那么多人在,他才没笑出声。
半夏和屈眳对视一眼,不明白为何屈襄说这话。
但是两人对视一眼之后,都不约而同的躬身下,“父命如山,臣一定不负父亲所托。”
屈襄也是有感而发,他看到下面坐着的儿女们已经长大了很多,而他今早起来都发现自己发鬓里竟然都有白发了。
华发已生,他也没有必要非要强撑着。何况世事无常,他也时常要上沙场。以前屈眳在他看来还是太稚嫩,现在屈眳已经能支撑起屈氏的门楣了,既然如此,有些要吩咐的还是早些吩咐。免得到时候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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