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扶着红漆木栏,微勾了嘴角,笑道:“说书的,那就说说江湖中事吧。”
说书先生眼睛一亮,“好!就说说这风起云涌的江湖!”
第3章 说书
还未出元月,从酒楼往外一望,一里多的青石街,沿路各处都悬挂着喜庆的花灯,沾着昨夜落的一场雪,显出了残色。
周梨尝了一碗珍珠银耳汤,滋味鲜美唇齿留香,满足地打出一个饱嗝,舔去唇上残味。
向来她陪江重雪吃东西,桌上的山珍海味都没有她的份,她是啃馒头的命。
今天江重雪出乎意料地没有一筷子打在她手背上,她就趁机尝鲜,饱餐一顿。
她抬头时阳光正好,窗外光芒在江重雪脸上投下一层淡淡绒光。他眼角却带冷意,阴沉地看着二楼那位凭栏轻倚的少年郎。差不多十六七岁,与江重雪相当的年纪。
周梨手里的筷子含在嘴巴里,觉得奇怪,堂上的说书先生已然换上了一副铿锵的嗓子,说道----
“话说,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诸位客官,这百年以来江湖上纷争不休,凡是提着把剑的拎着把刀的,俱想号令江湖一统千秋,且说这些江湖中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不凭着本事为朝廷效力远击金人,总爱闹着窝里斗,实是浪费一身武艺没有一丁点儿的用处,还不如隔壁总爱伦着菜刀嚷着要去杀金兵的愣头青呢,大家说是也不是?”
楼中爆出一阵粗鄙的大笑,说书先生得意洋洋,瞥到二楼雅间里的人背脊一挺,手里的酒杯沉了沉,转过头来朝楼下看了一眼。倚栏的少年也变了脸色,用力地握着手中宝剑清清凉凉地一笑,笑掉了说书先生的七分骨气,先生暗叹自己舌头太快弯儿都来不及打一个,忙把手里的折扇合起往左手里嗒的一敲。
“这……话说这江湖之中,历来分了正派魔道,这魔道又分做一城一宫九堂十八帮,这一城便是求醉城,城主唤作个哥舒似情,据说练得个回春之法,堂堂男子竟似比女人还要漂亮,你道可笑不可笑。这一宫正是碧水宫,宫中俱是女子,据传她们常以少男精血提升功力,全然不将人命放在眼里,行事诡谲坏事做尽,就这些宵小之辈还妄图染指武林一统江湖,合该是痴人说梦!”
说书先生大骂了一通,觑着楼上人的脸色又说道:“再说这正派之中,有一阁一门二派三楼,一阁便是浮生阁,阁主谢天枢乃是天下不世出的练武奇才,一心修身养性不过问江湖纷争,真是神仙一流的人品。而这一门二派三楼便是当今武林执掌牛耳的六大派,这六大派有小楼,胭脂楼,非鱼楼,天玄门,点苍派,以及青城派。这六派荣辱同享,生死共存,携手抵抗江北魔道,尤其是这小楼,更是六大派之首,诸位且听我道来,这小楼掌门楚墨白便是当今武林不得不说的一个人物!”
周梨一惊,汤勺脱了手,沉到了碗底。
她抬眼去看江重雪,菜汤热气腾腾,江重雪竟在笑,手里捏着的酒杯裂开了细纹。
周梨本身只专注面前的吃食,此刻竖起了耳朵。
“要说这楚墨白,那真真是江湖百年以来顶顶厉害的一个人物,他幼年拜在小楼前一任掌门慕秋华膝下,十六岁出师,领小楼首席大弟子之位,十八岁以一人之力打败恶名昭彰的扬州八怪,一举名扬江湖,二十岁即练成了武林至高内功心法春风渡,客官,这春风渡乃是百年前小楼的开山祖师爷所创,要知道历来高深的武功秘笈都是只传入室弟子,然则小楼的这位祖师爷却反其道而行,凡是上门求春风渡秘笈者,他无不答应,你们道他为何如此慷慨大方?”
他把扇子往桌案上啪地一放,扇骨断裂,说书先生恨铁不成钢地拾杯喝下一口茶润润嗓子,底下有人看不得他卖关子,纷纷把手里剥下来的橘子皮栗子壳往堂上扔,先生东躲西闪,灵活如一只猴子,又惹起一阵大笑。
待众人笑罢了他才道:“要说这春风渡,真是天下最奇特的一门内功,修炼者须得是心灵纯净光明磊落,还要剔除七情六欲,心中无一丝一毫杂念之人才能练成,实是天下最难练的一门功夫,多少人想要练成春风渡,却在第一层心法上就败下阵来,只能含恨放弃。放眼百年江湖,练成春风渡者不出一掌之数,当今浮生阁阁主谢天枢便是其中之一,谢天枢练成春风渡时正是四十一岁,而另一个,便是江湖上人称“天人”的楚墨白,两年前楚墨白修成春风渡时年仅二十岁,比之谢天枢,更胜一筹!”
无数人拍桌叫好,江重雪手里的杯子碎了,沾了一手的血,笑得愤恨。周梨一吓,想捂住他的伤口,他把手一缩,冒出一串的血珠往下落。
“去岁深秋十月,六大派以小楼为主,楚墨白为首,渡过长江,出其不意地重创了江北魔道,打得江北各派是落花流水一败涂地,其中最最有名的,当属楚墨白与那金刀堂堂主江心骨的一战。话说那天狂风呼啸,夜色深沉,楚墨白携门下弟子攻袭金刀堂,一夜之间覆灭金刀堂上下数十条恶贼性命,各位客官,你们可知这金刀堂也算江北名气响当当的一个门派,堂主江心骨惯于用刀,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好手,其麾下弟子也是个个身怀绝技,但遇到了楚墨白,便如老鼠见了猫,只有抱头逃窜的命,哪里是楚墨白的对手!话说这楚墨白手执兵器谱上排名第二的朔月剑,面色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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