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败给禁卫军那小将沉着脸,怒道:“这一次是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将军也不必牵连,回头我自个儿去领军棍就是。”
程浅转过头,笑看她:“请问阁下哪位?”
小将道:“在下平等王座下第一近卫靳齐之女,靳烨。”
靳齐这个名字程浅还是十分有印象的。当年平等王打江山时,此人的功劳最大。听了一手长刀舞得密不透风,叫敌人见了便闻风丧胆。
这小将来头倒是不小,底下众人一听这个名字都与有荣焉的抬起头。
程浅却笑着:“靳烨----能代表整个噬魂军?”
靳烨本就瞧不起这么一个没用的皇女压在她们头上,见她说话阴阳怪气,整个人都更加生气了几分。
“十二皇女有话便讲,末将不是听不进话的人。”
程浅笑得更厉害:“你开门便报自家家门,讲自己的母亲有多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本人的荣耀。靳齐----这个名字确实让人如雷贯耳,可是靳烨----这个名字报出去有几个人知道,你若不说你是靳齐的女儿,谁会高看你一眼?”
那小将气的不行,几乎张口便要说:你若不是十二皇女,又有几个人会认得你?
好歹最后关头还有几分理智,把这话给压了回去。
程浅话还没说完,她心里几乎明白这帮人都在腹诽些什么:“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我若不是靠着自家母皇,如今也只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废物。”
众将:“……”
她们大概也是头一回遇见骂自己骂的这么狠的人,一时间失了声。
程浅丝毫不在意自己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只是拍了拍手,秋月便安静的跳出来。
她手里拿着一卷卷轴,一展开,念:“禁卫军统领,于暮,官奴之女,年十九,入禁卫军时年十六,曾经参加了……”
她念得抑扬顿挫,声音又以内力传的极远,众人一开始听着时候眼里还带着些不屑,可是往后听去,越来越明白程浅这是在干什么,每一个人都开始有不自在起来。
没有什么比这更难受的了。
不是疾言厉色,不是狂怒训斥,程浅就让人把对手的荣耀和功绩一点点的摆在她们面前,可偏偏就是这样,简直是一种凌迟般的羞辱。
因为无可辩驳。
众人越是听眼睛越红,终于有一个年纪稍小的忍不住了,冲着程浅怒吼:“够了!十二皇女欺人太甚!若不是你的母皇!若不是你们皇家,我们噬魂军又怎会被冷落到如此地步!最好的资源轮不到我们,最好的人才轮不到我们,还每一天都被压榨,被嘲笑!如今我们失败了,你却拿着这些来嘲笑我们,羞辱我们!怎么不看看这些都是谁造成的!”
程浅隐秘的笑了笑,转头看向唐涟:“这些可都算得上是你的兵,他们有这样的质问,你都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唐涟本来还担心程浅会不会因为此人的大逆不道而感到生气,但是看到她这样,心就放下了大半,也知道她的目的。
众人更是紧张的盯着他们,那些话每日每夜都藏在噬魂军每一个人的心里但是还从来没有人敢当面讲出来,每一个人都不免对那个孩子感到几分担忧。
唐涟也笑:“诸位。”
她长得像她母亲,纵然平时纨绔胡闹惯了,但是老兵们见她放低了声音时的样子,简直像极了当年的唐雨,不由得全都静了下来。
唐涟道:“我知道诸位对我们二人今日的行为感到困惑不解,甚至是愤怒,但是没有关系,接下来我要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大家都认真听好了便是。”
“我母亲当年随□□打江山。那时前朝统治腐朽,暴君当政,民不聊生,□□也是平民起家,带着我母亲征南讨北,一点一点打下了如今的大康。在座各位只看到了我母亲当年的荣耀,却有几个人知道我母亲最开始是做什么的?屠夫!”
唐涟眼睛红起来:“屠夫啊!几岁的孩子,和大人一起学着切肉送肉,想听学却没有身份地位,只能扒在门缝边上听个一言半语。可她十几岁的时候,还不是拿起了长刀,□□,一路南征北战,打下了如今的名声!”
众人沉默。
一开始还有人窃窃私语,但随着唐涟情绪越来越激动,大家也似乎有了某种微妙的共情。
血液里沉寂已久的什么东西奔腾着,红了脸庞,乱了气息。
唐涟喝到:“那个时候的条件比现在还要苦,一帮平民招兵买马也是需要钱的,也是需要粮草来养活士兵的!有时饿到上顿不接下顿,只要战鼓一响,还不都是嗷嗷的叫唤着爬起来,和对手死磕!”
“那个时候有人叫过苦,有人叫过累?有人埋怨过资源不够,连个练兵的场地都没有?”
“----可我噬魂军!仍旧是当年最强的兵!”
众人眼眶也红起来。
唐涟手中长鞭一抖,指着下面那些头也抬不起来的兵将,平日里当纨绔时学来的粗话一个接一个往外喷:“可现在!你们再看看你们这些东西,混账玩意儿,王八羔子!享受着比当年好像不知多少倍的条件!却只养出一身懒骨!失败了就百般推诿,各种找理由借口!你们也能算得上是兵?叫声流氓地痞是抬举你们!失败也好意思在底下叫唤!这他妈是输给皇家禁卫,她们知道你们也算自己人!没往死里下手,若是哪天你们上了沙场,那帮狼崽子会放过你吗?会给你们辩驳的机会?放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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