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能不能带回去,试试吧。”十三娘把木簪紧了紧,低头就看到了手边的讯兰集。
这套讯兰集记录的是十三代世外居客人的故事,十三娘觉得自己的故事平淡极了,她实在不能给后面的来人什么有意义的指导。
本想合上册子的,可十三娘想了想还是拿起笔,在尾页又添了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与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做完这一切,十三娘又躺回了床上。
这来的时候不知不觉,不知道走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
十三娘想着想着,渐渐地陷入了昏睡,她自己不知道,此刻她的身子已经变成了半透明,渐渐一点一点消散在了空中。
此时隔壁的同兴镖局里,朱一宇正在飞快地写着什么,三盏烛台把书桌的方寸之地照得亮亮堂堂。朱一宇握着笔时而奋笔疾书,时而眉头紧锁,直到写的外面响起了子时的梆子声,才停了笔。
吹干了墨迹,朱一宇把这一叠纸折好了放进了信封,信封上早已写好了两行字----陛下亲启,黑羽堂主朱一宇敬呈。
正事办完了,朱一宇放了笔,收好了信,这才伸了个懒腰拿着灯回到了内室。
夜里的风从窗缝里溜了进来,朱一宇就使劲儿咳嗽了几声。
“老喽老喽,连个风也见不得。”
朱一宇自嘲地笑了笑,靠在了床边,拿着那半块玉佩闭起眼睛开始回忆今天一天的过往,这是他早就养成的习惯,既为了自省,而也是为了查找纰漏。
当他想起那个桃花树下的女孩时,眉头一皱。
他的手被玉佩的边缘硌了一下。
朱一宇低头看了看玉佩,这个原本可以分开的玉佩已经只有残缺的一面了,刚才就是玉佩里面镜子的边缘硌了他的手。
“昨夜星辰昨夜风?”
朱一宇总是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儿,可就是想不起来,每当他摸到边缘的时候不是头晕就是心疼。这种求而不得的感觉太难受了,逼得朱一宇只能把精力全部投入在陛下交代的差事里,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心无旁骛地投入进去。久而久之的倒也建了些功绩,得了些功劳,可是他不开心,不快乐。
曾经他问过翟林怎样才能开心快乐,翟林那小子没出息,回答说只要兰妮开心他就快乐。翟林也分析了,说是他就该找个媳妇成个家,那样苦恼来了,快乐也就来了。
朱一宇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当他接触一个女孩时,心里总是隐隐约约的不对劲,不能说是人家不好,但是总觉得不该是她,不能是她,可是又该是谁呢?
朱一宇不知道。
年复一年的,这心也没找到个正确答案,朱一宇也习惯了一个人,日子就这样过来了。
没想到今天看到了个小丫头,这心反倒开始怦怦跳了!难道真是老夫聊发少年狂?那这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朱一宇自嘲的想,平日里见过那贪官好个老牛吃嫩草,一树梨花压海棠什么的,难道临了了自己还得犯些错误?
就这样想着想着,朱一宇渐渐睡着了,只是那厚棉被下的身形,有些佝偻和单薄。
第二天就是惟成离开京城回绥远的日子,但是这爷俩商量好,早晨起来先去隔壁打个招呼道了谢然后再出城。
惟成是说到做到,一大早上就准备去朱一宇的房间找他,结果一出房门就看到了在院子里练拳的朱一宇。
“爷爷,咱们走吧!去找那个姨姨去。”
朱一宇收了动作,接过惟成递上来的汗巾。
“着急什么,先吃了早饭。爷爷派人过去说一声,也好叫人家有个准备,这样才礼貌。”
惟成点了点头,拉起了朱一宇:“那就快吃饭去吧!”
朱一宇无奈地摇了摇头,派了身边的小厮先去兰一堂说一声,就跟着惟成进了屋里。
刚被翟林送到兰一堂门口的兰妮正好遇上了同兴镖局的小厮,顺嘴就问清了他的来意,点了点头就叫他回去了。
今天坐堂的是兰屿的大儿子叫兰钰的,兰妮查看了一切无误之后,就进了内院,给正在一起用餐的兰夫人寒夫人请了安,转身又到了议事厅。
想起朱一宇那边的事儿,兰妮派了身边一个穿绿色比夹的丫鬟去世外居。
“去看看表小姐醒了么?”
那丫鬟道了个是就出去了,兰妮看着小丫鬟的背影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缘分呐。”
不一会,小丫鬟领着绿意慌慌张张的就进来了。
“太太,表小姐不在屋里。”
兰妮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叫不在屋里?绿意你说。”
绿意急得泪都下来了:“回姑奶奶话,表小姐休息不喜欢有人在屋里,奴婢就在耳房候着听吩咐。可是一早上屋里也没动静,奴婢想着可能是表小姐想多睡会,也没去打扰。直到春暖姐姐来请表小姐,奴婢才敲了门进去,这才发现表小姐不在屋里,床铺还是昨天那样,人却没了。”
兰妮听绿意说了一半就反应过来了,饶是如此她心里还是一颤,手也有些抖。
“我去看看,你俩,你俩不必跟着了。”
兰妮快步走进了世外居,推门进了十三娘所住的西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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