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音抬起头,奇怪他为什么不走了。这时从一辆车里蹿出来一只小狗,尾巴摇得像螺旋桨一样朝他们这边扑过来。接着车身后走过来一个围着丝巾的中年女人,她唤了一声小狗的名字,笑着跟李尚景打招呼的时候悄悄打量了一下他身后的凌音:“今天下班这么早啊。”
“张姨。”
小狗放过了李尚景的裤脚,摇晃着肥胖的身体过来撕咬凌音行李箱上的固定绳,张姨嘴里嗔怪着她的爱犬,却不去制止,光明正大地看了凌音一眼,凌音对她点头微笑一下,她转头问李尚景:“这是?”
“新来的保姆。”李尚景似乎不想跟她多谈,接着往前走了。
“我还以为……”张姨牵着狗跟在他后面,余光又瞥了一眼右后方的凌音,“不是我多嘴,你也该再找一个了,妍妍走了这得快一年了吧……”
“下个月一周年忌日。”李尚景打断了她的话,步子越来越快。
张姨有点儿跟不上,她胸脯上的肉一抖一抖的,她身后的小狗伸着舌头呼哧呼哧地喘气。但此刻她已经顾不上她的爱犬,扯着牵引绳硬是把跟李尚景的距离控制在了两步之内:“我单位同事家有个小姑娘,我把你的照片给她看了,人家有意愿跟你见面谈一谈,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
李尚景脚步不停:“再说吧。”
小狗趴在地上不走了,张姨抓着绳子拽了几下,它被带动着翻滚了一下,姿势变成了侧躺。凌音越过了主仆俩,停在李尚景身后。张姨只能折回去把小狗抱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那姑娘挺优秀的,名牌大学毕业……”说着说着她停了下来,眼前是空荡荡的道路,转角处一个黑色背包一闪而过。
李尚景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凌音看着光可鉴人的地面没敢进去,不一会儿他自己换好了拖鞋,回头看她站在门口不动,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双女士拖鞋。
凌音把她的行李放在门厅,看着他把外套脱了放在衣架上,又开始解领带,他边走边说:“你睡这个房间。”
凌音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左手边的卧室,又听他说:“地每天早晚各拖两遍,如果有客人来就拖三遍。房间保持最基本的整洁就行,一个星期大清扫一次。”
李尚景把领带拿在手上,单手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领着她走到了厨房门口:“你主要负责我的早晚餐,早餐不要迟于7点,晚饭时间我会提前告诉你。午餐我一般在所里吃,如果回来也会提前告诉你。”
“我知道了。”凌音跟在他后面,又走到一个房门口,他手握住了门把手,就在她以为他要进去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头,凌音差点儿没刹住车跟他撞个满怀,她凭借出色的反应能力扳住了门框,并迅速退到了三步之外。
两个人相对而立,凌音不知道她是该退还是该进,这时李尚景开口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
“那你回去休息吧。”李尚景说着打开了门,“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不要来打扰我。”
被下了逐客令的凌音点了下头转身离开,她把行李箱打开,把衣服放到了衣橱里,基本生活用品放到了床头柜上。做完这些她躺在了床上,枕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把微信打开,看到了于明远给她发的最新一条消息:“你在哪儿,吃饭了吗?”
应该算是没有吧,凌音在心里默默地想,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手机从手中滑落下去。过了一会儿,手机嗡嗡响着振动到了她的手边,又是于明远,她等电话自动挂掉,但紧接着一条短信就进来了:“那天我跟你说的都是认真的,你好好考虑一下。”
凌音把手机关机,用被子把头蒙起来准备睡觉,然而肚子却没出息地叫起来。她想到体检单上“营养不良”四个大字,掀开被子又坐了起来,把背包里从老家带来的一袋大包子解开,包子皮已经变得硬邦邦的,咬一口哗啦啦掉渣,啃了几口终于吃到了馅料,黏糊糊又冰冰凉,好像还有点儿变味儿了。她就着上午从小旅馆里接的水吃了半个,就躺下睡了。
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刺目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摸索着从被子里找到了手机,按了开机键发现屏幕没有亮,又长按一下,伴随着一阵开机铃声,8:45这个比阳光更醒目的时间映入眼帘。
完了,这份工作又要泡汤了。凌音呆呆地看着屏幕上弹出一条条消息框,几乎全是于明远发来的。
“如果觉得累了就回来吧,我养你。”凌音盯着这条短信看了好久,眼泪滴落到手机上弄花了屏幕,她咬了咬牙把他的电话号码拉黑了,然后一个一个把所有联系方式删除。
一个上午她都在等李尚景的消息,也不知他是太忙了还是根本就不想再搭理她,就这么让她的心一直悬在半空中,往上是刀山,往下是火海。
到了傍晚的时候,她把行李又装了回去,坐在客厅里等李尚景回来跟他说一声就离开。
晚上快8点,有人打开了门,凌音闻声走了出去。李尚景闭着眼睛在脱大衣,感觉到有人过来后,他伸出手把衣服递了过去,凌音忙接过来,跟在他后面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时李尚景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卧室门口堆放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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