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王一听这话就心底暗笑,知道太子这是又开始犯傻了。
也就只有太子才会觉得朝廷拨救灾款出去,真是为了救济灾民。哪次灾害不得死个成千上万人,这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要是一个灾民都不能死的话,朝廷天天不用干别的,光干慈善都干不过来。
拨款派人出去救灾,最主要是为了给天下人看的,让灾民们知道朝廷有在救灾,不至于发生暴动和叛乱,这才是救灾的最大意义。
也没有谁会像太子那样去救灾。他这边的做法,都是先想方设法尽可能地把救灾款吞进自己的肚子里,然后剩下的那点还要先压着一段时间,等到灾情最严重,灾民们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时候,才能放出去。
升米恩斗米仇,这些愚民们都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你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小小救济他们一把,他们会感激涕零;但反过来,你要是给得太多,保住了他们的性命,他们还会要求补偿他们的损失,补偿了他们的损失,他们还会要求给予他们政策优待,减少赋税,免掉徭役……一路下去没完没了。
当然,要是灾情中死的人实在太多,灾民们忍无可忍的时候,也难免会引起暴动。但这暴动总会控制在一个合适的度上,小打小闹,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朝廷的大军一到,立刻就能镇压下去。到时候再上报朝廷说刁民贪婪,不知满足,有负天恩,反正这套说辞朝廷从来就不会不接受。
建兴帝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对于救灾的这些事情早就心知肚明,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他自己当年当皇子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做法,现在自然没有什么理由不默许皇子们这么做。
益王早就清楚这一点,就连睿王谢逸辰去年救灾的时候,尽管表现得那么铁面无私,但实际上仍然是这一套做法。只是他的手段厉害,面子工夫做得极好,看过去灾民们都在感恩戴德而已。
只有太子最不了解建兴帝,或者说就算他了解,也从来不照着建兴帝的做法行事。性子温吞,心慈手软,妇人之仁,也不怎么擅长玩弄权术手段。
很少有父母会偏爱一个跟自己性格完全相反的孩子,所以他虽然身为太子,却是几个皇子里面最不受建兴帝喜欢的。
当然,这些话益王是不会说出来的。他巴不得太子继续这么糊涂下去,迟早得把这个太子的位置让出来。
果然,建兴帝听完太子这一段话之后,就略微沉下了脸色。
“太子,你有爱民护民之心,固然是好,但也该把目光放得长远些。你为了这几千灾民,弄得国库空虚,元气大伤,要是现在再发生什么灾害或者战事,国库已经拨不出多余的款项来,到时候死的也许远远不只是几千人之数,甚至国家都会运转得举步维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没有国家,何来的百姓?”
太子低着头不说话。
他其实想说国库里也许远远不只是现在这个存款,在这之前的每次救灾,已经被下面的官员私吞了不知道多少,更不用说平日里王公朝臣们的贪污受贿和公款私用。
真想让国库充盈起来的话,就该在整治朝廷清正之风上多下点工夫,而不是用灾民的性命来省钱。
但他其实并不是不了解建兴帝,知道这话不能在这种时候当着建兴帝的面说,否则建兴帝非得大发雷霆不可。
建兴帝继续道:“还有,从一开始这些灾民的流蹿,就是你自己的责任。在奉平郡的灾民数日之内病死上千人,据说是因为发放给他们的那批药材有问题,你倒是说说看这是这么回事?”
太子抬起头:“儿臣确实有监管不力的责任,但关于这批药材被动过手脚的事情,儿臣正要向父皇禀报。”
太子让人把当时的那批药材抬了上来,其中就包括被染过颜色的那些木苍子。他当着众朝臣的面,洗掉了木苍子上面的染色,然后呈给建兴帝过目。
“如父皇所见,在奉平郡发放出去的这批药材,都是经过染色造假的。用来冒充的药材药性猛烈,带有大毒,所以才导致了灾民服药之后大批死亡。”
他又吩咐下去,带了四个人上来,正是白河县县令和王记药铺的掌柜伙计。
“儿臣已经查出,偷换掉药材的就是这三人,白河县一家药铺里的掌柜和伙计。他们是受了白河县县令的威逼利诱,而白河县县令也并非主谋者,他已经招供,指使他的人是他的直属上级,右安郡郡守,贾化。”
益王在刚才那批假药材抬上来的时候,就已经眉头微跳,这时更是变了脸色。
他在交代贾化此事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该灭口的人一用完马上就要灭口。怎么居然还是被太子带了这么多人上来?
贾化其实也是冤枉。他的确是按益王说的派了人去杀白河县县令和药铺的人灭口,但为了掩人耳目,总要寻找适当的时机,不可能说杀就杀,结果跟谢渊渟的人比起来,还是慢了一步。现在那些杀手们早就不知道被扔在哪条臭水沟里喂老鼠了。
“贾化?”
建兴帝皱起了眉。他对这个贾化有点印象,隐约记得是德贵妃的侄子,益王妃的兄长。贾家在朝中为官者众多,贾化能当上这个右安郡郡守,一大半还是靠着贾家的关系的。
益王急忙上前一步:“父皇,贾化是儿臣的内兄,儿臣对他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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