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阻,巴图尔虽是鲁莽拦路,但四人皆是颇喜此人直爽。陆离恼他先前如同移物一般抱开自己,也欲还之以报,只是她双臂纤细,使尽气力也未能动他分毫,巴图尔嘻嘻而笑,大是得意。五人走近那兰庭轩,见拔野骨、贺兰山果真正在亭中,贺兰山见到宇文濯等人,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又镇定自如地侍立不动。另一人却是个身材宽大的老僧,但见他双目微闭,两道白眉延伸至鬓角处,面容显得极是温和慈祥,此人便当是巴图尔的师父铁真大师了。拔野骨于他相并而坐,昨夜苏执等人虽与他有一面之缘,但此时方才看清楚其面目,此人身材与铁真大师想比瘦弱不少,且鼻尖唇薄,棱角分明,面相上看便带有几分凶悍刻薄。此时两僧皆是肃然端坐,对宫无名等人视而不见,一副物我两忘的境地。巴图尔紧张的注视陆离,生恐四人食言惊扰师父。
苏执见两僧身前各有一堆棋子,大小如卵,却未见到棋盘,正疑惑地看着巴图尔,忽见眼前一物闪过,右侧随即“噗”地轻响,苏执转头看去,登时大吃一惊,原来距兰庭轩约摸三丈之外有一处平而陡直的石壁,上面刻有一张三尺见方的棋盘,刻痕极新。棋盘上已棋子深陷入石壁之中。苏执略通弈道,见棋局已至中盘。这时又见黑影疾闪而过,嵌入岩石,落在棋盘上,将苏执、陆离看得目瞪口呆,这铁真和尚与拔野骨如此对弈,当真是闻所未闻。宫无名、宇文濯皆是武学宗师,皆知这二人于三丈之外发力,将小小棋子打入岩石寸余,非是内力修为已臻化境不能为之。
于是四人但见拔野骨执白,铁真执黑,只以手指运劲将棋子弹出,一白一黑两道细影接二连三地从眼前激射而过,嵌在那棋盘上如入软泥,倘己方有死子,即以石子击之而碎,宇文濯、宫无名皆颇知棋理,那拔野骨落子如风,于三尺方寸中攻城夺地,气势十足,而铁真大师则紧随其后,守中有攻。又过半个时辰,双方便已到了收官之时,苏执仔细观之,应是拔野骨执白占优。其时四下甚是寂静,谁也没有发出声来,只聚精会神地看着两僧弈棋。两人竞逐边界,拔野骨锱铢必较,苏执见他双眉微微颤动,胸脯略有起伏,白字落入棋盘之时声响比之前略大而杂,应是求胜之心甚切所致,而铁真则仍是不忙不乱,宝相雍容。再过片刻,苏执看那棋局时,登时暗暗心惊,原来铁真大师屡屡于狭路处妙着频出,与此前落子互为呼应,不知不觉间暗度陈仓,竟逐渐扳回劣势,苏执不由得暗赞铁真大师谋篇布局之妙。拔野骨似已知情势转危,胸口起伏不定,面色微微泛红,出手却越来越慢,每落一子皆要沉思良久。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拔野骨霍地睁开双目,眼中精光四射,手中白子有若电光一闪,只闻“嗤”的一声,落在棋盘没入石中。铁真大师呵呵大笑而起。苏执也不知二人谁输谁赢,与陆离面面相觑,巴图尔却急不可耐地问道:“师父赢了么?”铁真大师含笑不答,贺兰山却道:“国师棋艺精绝,师父已输了半子。”巴图尔闻言大为颓丧,转眼又对陆离等人怒目而视,似要怪四人惊扰在先以致师父败落。铁真大师却毫不在意地温颜说道说道:“国师高明,老衲佩服之至!”二僧对弈之时始终闭着双目,与盲棋无异,既比棋艺,又考武功,又如此这般的对决实为当世罕见,且两人内力之深、谋略之奇、记性之强令人惊叹,宫无名、宇文濯无不折服。铁真大师转头朝宫无名等四人看将过来,说道:“巴图尔,你如何惊动了四位施主?”巴图尔愤愤说道:“师父与他下棋,我便在外面看护,不许旁人过来打扰,可他们……”铁真大师责道:“谁令你去的?”巴图尔等了陆离一眼,低头不敢说话。拔野骨目光冷冷地扫过苏执等人,并未将四人放在心上,只是见到宫无名时微微一怔。
拔野骨道:“贫僧长居塞外,首度游历中原,本欲问道求学,可惜遇人无算,却尚未见过值得驻目的高手,唉,天朝之内,三教九流日渐式微,早不复昔日风光。”铁真道:“大唐巍巍国运,浩浩汤汤,名家高人辈出,国师固是冠绝当时,却大可不必傲世轻物。”铁真此话隐有劝诫之意,拔野骨刚赢了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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