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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他们这样大张旗鼓的捉鬼是不是不大好?今天已经有很多人来问我是不是真有鬼,我担心这么下去会动摇军心。将军也知道,那孙飞虎贼心不死,我们可不能大意。”
杜确只说了一句:“卫尚书管着户部。”
孙明一愣,随之苦笑。
户部管钱,兵饷虽是由兵部管,可也要从户部拨出。如今各处养兵花费极大,兵饷十分关键,以往兵饷年年拖延,近两年才好些,这也是卫尚书看在张生与杜确的交情上有心卖好,也有拉拢之意。
杜确虽是武夫,可他早期是读书人,后来见天下大乱,这才弃笔从戎。他想得比孙明更多。据从长安来的消息,德宗的景况越发不好,只怕寿数也就这一二年功夫,一旦皇帝宾天……
当夜幕降临,将军府灯火通明,一片沉寂。
红娘的伤看着重,但丹药疗效好,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兼之报仇心切,红娘不肯再耽搁,定要今晚过来,誓死要取张生性命。桃朔白不放心,也跟着过来,并嘱咐红娘,若那卫雪娥不知情,也别伤了无辜。
红娘很不情愿,可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便应了,却也说:“公子,咱们先说好了,若她也有不妥,你可不准拦我。”
“好。”桃朔白常听钟馗说人心险恶,加上地府的鬼民都是要清算前生业障的,所以他信奉的也是有冤抱冤有仇报仇。
两人到了将军府,桃朔白立时闻到了符纸香烛的味道。
“他们请了道士。”
“臭鼻子老道!”红娘没有一点儿害怕,一阵风似的卷了进去。
桃朔白不知那道士能耐,兼之有个杜确在,便隐了身形跟进去。
西跨院中所有人严阵以待,院中已起坛,陈道士见一阵阴风刮进来,心有所感,立时执起桃木剑,引符纸开法。在其身后的屋子门窗上贴满了黄符纸,张生与卫雪娥坐在屋子里,周围侍女小厮环伺,紧张的听着门外动静。
“多管闲事的臭道士!”红娘话音一落,便现身立在院中。
陈道士一看,是个俏生生的红衣女子,不免惋惜对方年轻早逝,口中劝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何不放下恩怨尽早投胎,脱离苦海……”
“你这道士真啰嗦,仇不是你的,你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红娘上来就呛声,瞥了眼其身后护着的屋子,又扫了眼满院子的符纸,不屑道:“老道士,你可对付不了我,倒不如莫管闲事,省得白白丢了性命。张生薄情寡义,害了我家小姐,我定要取他性命!”
陈道士一听哪里还不明白,又是生前的情孽债,可就算真是张生有错,作为道士,他也不能容忍鬼魂随意来取人性命,否则岂不是乱了阴阳之道。阳间事自然该阳间管,但红娘可不愿听他啰嗦,素手一扬,锋利如刃的指尖显露出来,整个人也凶戾无比。
陈道士唯有应战。
屋子里的张生早听到红娘的声音,猜测被证实,张生终于丧失最后一丝力气,浑身冷汗,面白如纸。谁知道、谁知道崔莺莺会死?红娘竟这般狠辣。
“珙郎?珙郎你没事吧?”卫雪娥连忙命人端茶水来,嘴里恨恨骂道:“崔莺莺是自己上吊死的,跟我们有什么干系?再说事情都过去两三年了她才死的,现在却赖在我们身上,更何况正主不出头,叫个丫鬟来算什么事?真是狗拿耗子!等陈道长抓住了她,我定要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那崔莺莺……哼,我要将她开棺鞭尸!挫骨扬灰!”
张生心底一个哆嗦,一时间竟觉得卫雪娥比外头的红娘还可怕。
陈道士到底不如其师,红娘戾气凶悍,渐渐便觉力不从心,情急之下想起师门传承之物,立时取出一个铃铛,念咒拿精血祭过,扬手朝红娘打去。
道士手中的铃铛是招魂铃,一旦摇响铃铛,那声音就会震的鬼魂浑浑噩噩,不知不觉跟着铃铛走。陈道士师门传承下来的这只招魂铃更不同寻常,能震住厉鬼,并将厉鬼封入铃铛之内,日日受铃声锤击魂魄,七七四十九天后便会魂飞魄散。只是要使用这铃铛需要自身精血,且操控极费心神,陈道士修为经验都不够,用一回就够呛,所以平时都不动用。
红娘本能感觉不好,来不及躲,震耳欲聋的铃声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震的她头痛欲裂,惨叫连连。
暗处的桃朔白神情一凛,轻一抬手就将招魂铃打落在地,随手一扬,卷起红娘收入铜钱,闪身而去。
陈道长原本见收鬼有望,正暗自高兴,哪知突然心头一闷吐了口血,紧接着便见招魂铃掉在地上,那厉鬼也不见了踪影。陈道长惊得脸色发白,好半天才在小道童的叫声下回神。
捡起招魂铃查看,铃铛完好无损,可……
谁能轻而易举的打落招魂铃,又救走了那厉鬼,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生与卫雪娥在屋中对此毫不知情,但杜确却令人关注着西跨院,今晚西跨院的一举一动都报到了他跟前。
“真有鬼?!”孙明惊的不轻。
杜确却更关注另一件事:谁救走了红娘?死去的崔莺莺?不可能!哪怕崔莺莺真的成了鬼,也没那个能力,更何况对方没伤那道士,一时真让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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