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曹寅往前撂高儿,掐腰按刀的装腔作势,“往月华门,那就快着吧。”
容若早已下丹陛,随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魏珠哈着他,“内爷请,内爷请”
向例内廷百规,内廷急召太医必由侍卫引领,防嫌有事发生,需相互有个见证也省去许多麻烦,他们从月华门请出来秦太医,一溜小跑进得了昭仁阁内,几人在殿内跪行大礼,便有梁九功带着秦太医入殿内去了。因有皇妃在此,剩下魏珠将容若拦至后殿的庑廊下,那窗子是高丽纸,用纱罩糊得,却十分严密,只能从外面瞧出几个人影,还有里面传出的话语声。
“奴才给皇上请安,懿主儿万福......”
“秦太医,快给懿贵妃瞧瞧...好啦,不用净手了......赶快上个绢子搭脉罢。”
“嗻,请懿主儿安坐......”
才过片刻就听到里面是秦太医行礼的声音:“恭喜皇上,懿主儿是喜脉,已有三月之余啊”
“天心,你听到了吗?皇天不负,朕终于盼来了咱们自己的孩珠子......”
“额...万岁爷,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
“只是懿主儿身子时阴亏火旺,气虚下陷之症,应是素常嗜睡的紧,承乾宫中又多用了这沉香,每时臣去请脉总见承乾宫中插着合欢花,合欢虽主安五脏,和心志,治心气躁急、活血补益,怡悦心志之效,此二物本无毒性,只是相克罢了,加之娘娘身上又是这个症候,长此以往恐对胎儿无益。”
“是了,我们主儿时常嗜睡,总不见好,遂就用那合欢花插瓶熏殿,咱们听闻沉香也是清人神,补脾胃、益气神的,所以便为主子多用了些在殿中,没防头竟与两物克撞了。”
“这也就罢了,懿主儿这一胎不算稳当,以后怕是要烧艾了...事不宜迟总要将这些损伤龙胎之物挪出去才好。”
“懿贵妃这一胎,总之要托赖秦太医了......”
“嗻,臣还要去与其他大人聚诊商议,还要劳烦斓茵姑娘将懿主儿这几日的膳食写给小人,臣回安了。”
正殿棉帘夹板一动,是魏珠出来迎送,见秦太医哈腰出来,左右一顾迷着眼寻御前的人,容若忙赶上去,与他一同出了乾清宫。
身后是夜幕熏风的乾清宫,御道上阆阙且宁静,容若见秦太医满头冒汗,他掏出绢子来给他,秦太医拿着帕子在额上抹了把,“懿主儿这一胎不大安稳呐,弄不好太医院都得跟着吃瓜捞......”秦太医迟疑了一下,无奈地拿眼瞟他,“加之,懿主儿...情志不遂,肝气郁结致使肝气失于疏泄,若气机不畅,可变为气滞血瘀之症,日积月累便有损龙胎啊。”
内廷御医绝不可将上面的病况对外透露,秦太医知道他心底里的想头,只不过想和他探探口风罢了,他习惯性的用手蹭蹭鼻子,“兴许您在外头都听见了,有时将之放下,也不失为一种极好的成全,对不住了。”秦太医意识到禁庭的规矩,只这一句便也戛然而止。
容若脸上露出一丝凄然苦笑,“是了,我如今都这个样儿了,能有什么想头?还请秦太医宽心。”
容若将秦太医送至月华门,他一回身压着刀往值庐上走,眼目渐渐远眺内廷,缘之一字,如风过檐,掖垣而匝,刮起一阵纷乱,是情智昏波的一叶孤舟,是一种情不知所以的沉磕之痛,念兹在兹,是一隙之明的殷殷祝祷。
时隔八月有余,雪梅在承乾宫诞下皇八女,皇帝闻讯自昭仁阁来时,父女未能见上一面,皇八女终究没能保住便夭殁而去。
几位太医院的御医均跪在账外,秦太医拱着手回道:“皇上,臣等无能!娘娘骤然产子,俗话说七活八不活,这孩子是早产,娘娘诞下之时气息孱弱,哭也没哭便就去了......”
皇帝并未理他们,一径闪入帐中,摊着双手要抱那孩子,“天心,朕来了,你把孩子给朕瞧瞧,朕是她皇阿玛,合该也要朕看看她吧?”
“皇上,她睡下了,您可要轻轻的,轻轻地抱着她......”她轻缓缓地将孩子挪至皇帝怀中,眸中渴望又欣喜,“前儿,您不是已着钦天监给孩珠子拟了臻字么?不如就叫玘臻可好?”
“好,只要是你起的都是极好的名字。”皇帝见她满脸泪花,窗外的阳光泻在一张惨淡的玉容上,白似如纸吹弹可破,他臂弯一揽将雪梅紧紧搂在怀中,“天心,我们还会有更好的孩子,朕...不会让你就这样失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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