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时也在想,按比例来说,他同学当中的gay肯定是有的,但这又不像屁股上长了根尾巴似的那样好认,他也不可能直接地去逐个盘问,只能说是十分无奈。他反思了一下,自己其实从来也不是缺人陪,只是当下格外地孤独而已。
倒是有个他班里的小娘炮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姓陈,叫陈焕然,长相清秀白净,鼻梁上架一副金边的眼镜,手臂细得仿佛一掰就能断成两截。平日里说话细声细气,也不跟男生厮混,只整天地跟女生玩在一起。据说他在他们寝室里边受尽了排挤和欺负,有一次还闹到辅导员那边去了。
这些闲话都是周梓平打听来的,陈焕然的寝室就跟他们的隔了一间屋而已,而他那寝室里边的人玩得倒还不错,所以就总听见他们说怎么欺负人家。他们也不叫陈焕然的名字,就直接叫人家“娘炮”,班里有些女生看不过,就直接找了他们,说是别欺负同学,他们倒是嘻嘻哈哈地说只不过是玩笑,别太认真,我们又没有打他什么的。
秦正语注意到他无非是觉得,这人可能是同类。他一向不讨厌这样的男孩子,因为他觉得自己心里其实也很娘,只是面上比他好些罢了。就这么一注意,他难免就要在上课的时候多看对方几眼,试图从他的一举一动中寻出点蛛丝马迹来。但后来所谓的蛛丝马迹没找到,他倒发觉这个男孩子还是不错的。最起码干净,而且温和,这两点都非常讨人喜欢。
有一次,秦正语趴在桌上就这么一直盯着人家看,心里想的是,他长得其实挺好,穿的衣服和鞋子几乎找不出一点脏污,脸也干净,手也干净,娘不娘倒是其次,就是瘦了点……这人脾气应该也很好,没看他生过气,一直很稳定的样子……他难免就想起秦正思,那人基本上也是干干净净而且平平稳稳的,如果不是他硬要打破他哥那种状态,恐怕他一直都会是那样……他想着,就看见那陈焕然转过头来。他们视线交接的时候,秦正语有些呆滞。但对方倒只是笑笑,然后又转过头去。秦正语这才想起,自己跟他同学快一个学期,竟连一句话也未曾说过。
秦正语跟班里人都相交甚浅,只大概了解部分人而已,他其实并非有意如此,只是心在他处,就不挂念这些同学交际的琐事了。不过他倒是清楚陈焕然他寝室里边那几个室友都是些什么人,似乎只是几个终日贫嘴贱舌、成天招猫逗狗的无聊男生罢了,因为那几个男的倒还都来跟秦正语搭过话约打球什么的,只是秦正语为人性冷,也就没怎么搭理人家,后不了了之。
因为现在注意到了陈焕然这个对象,知道他在寝室里边被那几人嗤笑为娘炮,所以他也就格外地看那几人不顺眼,也可能是身为这种异类,心理都较他人更为敏感的缘故。
有意无意地,秦正语就默默地去接近了陈焕然,有的时候上大课,他会选择坐得离对方比较近,诸如此类,但陈焕然这人比他更冷(或者也是腼腆过了头),两人依旧是没什么交流。秦正语本以为如果他也是同类,那么某些心灵上的共鸣不必通过言语也能实现,但他还是太天真了,毕竟并非谁都是张胜浩那种直爽不要脸皮的性子。
有一天,秦正语回到寝室,手里提了一大袋水果,周梓平过来,秦正语就随手给了他一个橘子,周梓平站在他身旁剥橘子,突然就说了一句:“哎,你这链子挺好看的啊,在哪里买的?”
秦正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是自己桌边挂在置物架上的那条链子,没能给他哥送出去的那条。他淡淡地说:“在市中心的一家银饰店,你想要的话我把地址给你,他们家的男款还不错。”
“贵不贵?”
“我这条不便宜,你可以挑别的买。”
“哦……你干嘛不挂脖子上,光摆着看啊?”周梓平嘴里都是橘子,说话支支吾吾的。
秦正语停顿了一下,想了想才把脖子上的那条链子扯出来给他看。“我已经戴了一条了。”
“噗,你干嘛买两条一样的?嫌钱多没地方花啊。”
秦正语勉强笑了一下,“本来想送人的,那人又不要。”
“不会是想送女生吧?”
“不是。”秦正语转过头去玩电脑,“就我哥,他生日。”
“哦,就你那亲哥啊。”
“对。”
“你跟你哥关系还挺好,兄弟之间生日还互送礼物……”
“是啊。”
“我家那姐姐,从小到大就知道欺负我,在我妈面前打小报告,从来也没送过什么礼物,哼。”
秦正语又笑了,“那你得先送她啊,礼尚往来。”
“那我想想,应该要送她一个老公,否则我怕她一直嫁不出去,孤独终老。”
秦正语心里一动,看着还在吃吃嚼嚼的周梓平,就说:“喂周梓平,你说,是不是家里有兄弟姐妹的,都特别不能接受那种luàn_lún什么的啊?”
“没有啊,”周梓平神色平常,“我看av也看什么兄妹姐弟luàn_lún的啊,这算什么,我连父女啊什么的都看。”
“……操,你好重口味。”
“这有什么,”周梓平嘁了一声,“拜托,那又不是现实,只是一种猎奇的设定嘛,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嘛。”
“那如果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呢?”
“……你是说,我和我姐,那个?”
秦正语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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