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覃唯八岁那年爬巷子里那棵榕树摔下来摔折了胳膊,额头到眼角也划了一条长口子,遭此一难之后性情大变,安分了许多。覃思一面心疼一面也很欣慰:总算不用再跟街坊天天道歉了。
不过这孩子四书五经就是看不进去,覃思实在没法,又看他从小就爱些棍棒刀枪,便拉下脸求来禁卫军总教头给他当师父,指望他受了磨难就能一心向学。没想到覃唯这一练武,刻苦又努力,闻鸡起舞日落方歇,覃思也就放下了让他再从文的念头,随他去了。
三年后,覃思十一岁,武术已经小有所成,他对覃思说想随押送粮草的军队去戍边。
“如今北炼国对南越虎视眈眈。儿子想像齐胜将军一样,征战沙场为君分忧。”他说着朝皇城方向拱了拱手。
覃思一反常态没有直接否定儿子的决定,而是在考虑了好几天之后答应了下来。
6.北炼国与南越西北国境接壤,它旁边原本还有几个小国家,可自从二十年前齐胜将军大挫北方诸国过后,北炼国旁的几个国家都衰落了,而北炼国经此一役也是元气大伤,政权也因此更替。不料新登基的国君是个野心家,他弑父杀兄夺得皇位,并不甘心自己国家人民永远从事无法安定的游牧生活,因此觊觎上了物产丰富的南越。经过十来年的征战和修养生息,他们吞并了不少小国家。南越的皇都越城离他们东南边境现已不足五百里地。对于他们来说,南越就是一块嘴边的肥肉。
而南越,虽然国家富足兵力也比北炼国雄厚许多,但二十年来的和平,已经消磨掉了百姓和兵士的斗志,一旦两国交战,胜负如何还很难说。
7.覃唯这一去再回来就过了七年,他已经十八了,蜂腰猿臂,身长八尺有余,褪去了几年前的青涩模样。这七年他从普通士兵做起,如今已经当上了校尉。他还年轻,大有可为。
这次回家一方面是探亲,一方面是相亲——尚书夫人杜氏早早地寄去了书信,在信里这么说到。
南越国历来治军严谨,军队里一水的男人,半个军妓都没有。戍边生活清苦,兵士们闲暇时的活动无非是想家想女人。覃唯在军队里耳濡目染这么多年,荤段子听了不少,早不是去之前那棵纯真的小白花。所以对于相亲一事倒不是很抗拒。
8.金初阳自那次大病过后,便一直作女儿家妆扮,受父母嘱咐,牙雕片制成的手链从不离身。这么过了五年,身体好了许多;虽说还一直喝药将养着,不过已经能在巷子里跟同龄的伙伴追逐打闹,这让金家人感到由衷的欣慰。
☆、第二章
9.覃唯这次回家轻装简行,跟手下两个越城去的兵士一同回的家,等进了城门口,便放他二人回家探亲去了。自己扬鞭打马,回到了长乐巷。
10.天近黄昏,覃唯从马上下来,正要上前叫门,突然不知从哪儿窜出个风也似的小身影,冲着他这边直直撞了过来,以覃唯的身手足可以避开,不过怕对方惊着自己的马,他就立在了原地。
只听得一声响,那小身影撞到覃唯身上又弹了回去,把自己摔得坐到了地上。
覃唯看着地上七八岁扎着双髻的小姑娘,不吭声。
金初阳满脑袋金星,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他揉着撞疼的脑门,一阵心塞:今天跟伙伴玩得晚了些,怕天色暗了自己眼睛又看不到,才这么急冲冲地回来,哪料到半路杀出这么个人。
也是他自己理亏,便站起来想道个歉就走。
等他拍干净身上的灰,觉得手腕有些疼,这才发现自己手上从不离身的牙雕片手链因为刚刚撞到地上断开了。
金初阳从小被父母姐姐们耳提面命,知道这东西攸关自己性命,忍不住大放悲声。
覃唯冷眼看着这小姑娘从一开始的若无其事到突然撒泼,心道多半是来讹人的,便抬脚上台阶,准备拍门进府。
金初阳泪眼朦胧间见肇事者竟然要逃走,一下子扑到他腿上使劲抱住对方——身高不够只能抱腿——大声道:“你不许走!赔我手链!”
覃唯闻言转身,看向对方破皮泛红的左手上举着的牙雕片手链,皱了皱眉。
金初阳见这个高个的哑巴转身看向自己,忍不住悲恸道:“没有手链我会死的——呜啊——”
覃唯看她哭得凄惨,受不了耳朵的折磨,从衣服内袋里掏出一条手链,递给她:“给你,别哭了。”
金初阳站在原地,发现两条手链竟然一模一样。他还在愣神,突然发现对方已经进了覃府,门在对方身后被仆从掩上,隔开了自己探究的目光。
金初阳也不再深究,把新手链戴在了手上,把旧的藏在了腰间香囊里,悄悄回了家。
11.牙雕片手链的偶然碎裂让金初阳心里一直像揣了个兔子似的不大安定,之后几天都没敢出去玩耍,生怕出什么意外,危及生命。金家人看他这几天安静待在屋里还有点诧异,不过小孩心性就是如此多变,所以笑笑也就过了。
金初阳坐在后花园的僻静处,注意周围没有旁人,这才悄悄拿出了碎掉的牙雕片来查看。这才发现二者除了上头的链子不同以外,象牙片上的图案几乎是一样。心道:莫非这人的牙雕片跟我那个真有一样功效么?过了四五天我都没出意外,也就是说,这东西的效果跟先前我自己的那条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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