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在口腔内蔓延,孟长彷如尝到天下最美味的佳肴一般,贪-婪地吸食,吮到那柔软嫩滑的小舌变得麻木,下意识地吞咽两人口中的唾液,吮到完完全全把沾染了红色的汁液吞入腹中,再也尝不到甜腥,他才意犹未尽地潇洒离开。
姜明月这一晚梦见自己置身在火海里炙烤,全身的血化作水随着火焰飘散在空中,她嘴里很渴,渴得她抓心挠肺。这时一条浑身淬了毒液的蛇爬到她身上,她惊恐地张大嘴,却无法发出声音,任她拼了命地挣扎也无法摆脱毒蛇。最后,在恐惧和干渴中,她一口咬在蛇的七寸上,用毒蛇的毒液来缓解干渴,就像是饮鸩止渴,她喝了一口又一口,正在满心绝望时,那蛇却惊惶游走……
这个诡异的梦里,姜明月一直在寻找那条毒蛇解渴。
直到用早膳时,姜明月还无法从那诡异中回过神,姜老太君让伺候布菜的寒梅给她夹了块水晶虾饺,忧心地问道:“明月,怎么魂不守舍的?”
“哦,”姜明月打起精神,忘掉那个诡异的梦,“我在想寒雪姐姐和白龙。”
“你啊,是离不开白龙了,大夫说仔细调养,白龙会醒来的,莫担心了,你这般茶饭不思,白龙醒来会觉得愧疚的。”姜老太君温声劝慰。
姜明月有些心虚,白龙救了姜老太君,若是白龙出个好歹,姜老太君会内疚一辈子,所以姜明月才没有告知姜老太君实情,幸亏孟长答应救治白龙了。
姜明月点点头:“我明白的,老太君,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边说边咬了一口水晶虾饺。
“唔……”舌尖刺痛,她赶忙丢下筷子,捂住嘴巴才没失态地吐出食物。
“怎么了?”姜老太君连忙问。
姜明月摇摇头,笑容有些勉强:“烫着了,没事没事。”接着小心翼翼地吃下虾饺。
姜老太君只当她仍在担心白龙而心不在焉,并未放在心上。
早膳后,姜明月匆忙回到弄玉小筑,伸出舌头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舌尖上果然有一个红色的小破口。
这场景似曾相似。
姜明月胸口剧烈起伏,眼角不由得红了。
碰上孟长,她这辈子算是踢到铁板了。
是不是她一直不复仇,孟长就会一直试探她的底线?
这是什么道理,这世上竟有人上赶着让人报复的!
姜明月抿紧唇角,眼底闪过泪光,她便是想复仇,两人身份差距那么大,她哪里有机会报复?而且一个四处游荡的男子,一个困在四方内宅的女子,两人连交集都很少。
“姑娘,姑娘!白龙醒了!白龙醒了!”
正在姜明月琢磨报复孟长时,白英一路笑一路喊地跑进弄玉小筑。
姜明月猛地起身,大喜过望,三步并作两步出了房间,险些与白英撞个满怀:“白英,白英,白龙真的醒了?”
“是真的,姑娘,奴婢一大早给白龙煎药呢,听见屋里摔破东西,连忙进去查看,原来是白龙醒过来,想喝水,便推了炕头桌案上的铜盆子!”白英噼里啪啦地说道。
那什么报复的心思一瞬间不翼而飞,姜明月这会儿只感激孟长,感激老天:“阿弥陀佛,真是佛祖保佑,走,咱们去瞧瞧白龙。”
前几天为白龙的病愁死了,差点没愁白了头发,姜明月像是在做梦,直到看见白龙那双如寒霜打过的眸子才相信这是真的,丫鬟嬷嬷们送上祝福,白龙也能回应几句话,只是声音比较虚弱罢了。
及至大家散去,姜明月才坐在炕边上细声细语地询问她的身子,白龙一一答了,姜明月瞄了眼哼着小调煎药的白英,轻声说了是踏雪帮忙运功救治:“……这事不可再告知旁人。”
姜明月没有欺瞒白龙的意思,一码事归一码事,她跟孟长的恩怨不妨碍白龙感激孟长,而且她希望以后白龙莫再莽撞冒犯孟长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姜明月拿孟长没有办法,自然不希望白龙对踏雪打伤她的事存怨。
当然,她是怎么求得踏雪救治白龙就不必说了。白龙救了姜老太君,只从孝道上来说,为白龙求医是她应该做的。
白龙吃过药,大夫再来诊脉,觉得匪夷所思,直说怪哉,怪哉。
白龙不善于说谎,跟背书似的重复姜明月的话,道:“我在沉睡中感觉有人拽我,就像在水里有一双手拉我沉到水底,我拼命游,拼命游,体内的真气突然就冲破了隘口,变得畅通无阻。”
大夫恍然大悟,大赞道:“是姑娘求生意志强烈才会过了这道难关,姑娘的意志令老朽佩服啊!”
白龙羞愧地低眸。
姜明月在屏风后捂住嘴巴,暗暗觉得好笑。这一刻,她哪里还有以死明志等等抑郁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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