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慕子凌脸上隐忍的神情全部收进眼底,燕文灏感觉自己的眼里和心里,都火辣辣地疼,疼的他再也无法去想其他,再也无法做任何事情。
但燕文灏也知道,到了这个时候,纵然他还有千万种理由把慕子凌留下,他也在无法开口了。
他知道,慕子凌已然到了崩溃边缘。
哑着声,燕文灏垂下眼眸,轻声地说着,语气含着深深地歉意:“或许我无论再说什么,都无法去弥补我犯下的错,但是谦和,你一定要记得,我是真的喜欢你的,十八年来,我第一次尝到喜欢的滋味,第一次将一个人,放进了心里……”
“我曾经暗自发誓,这一生,绝对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因为我要为母后报仇,也要为自己报仇,还要登上那至高之位……而感情,会成为我的牵挂,我的负担,束缚住我的手脚,它会使我做事变得畏首畏尾,变得多愁善感。”
说到这里,燕文灏抬眸看向慕子凌,眼神极为温柔:“你是唯一的意外,谦和。”
顿了顿,他沉吟一会,又继续说道:“我从来未曾想过,会有将这件事对你和盘托出的一日,本来,我只是准备在事成之后,便放你归去,到时,无论你是想入朝为官,或者从此逍遥天下,我都会满足你,然而现在……”
停在这里,燕文灏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了,因为后面的话,他之前的行为,已经表达的十分真切。
听着这番内心的剥析,慕子凌低着头,没有给任何回应,他沉默地又坐了一会儿,然后便站起身,没有去理会神色忧伤的燕文灏,径直越过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
——他暂时,不愿再看到燕文灏。
独自停留在原地,燕文灏的目光一直落在慕子凌的身上,没有移开一分一毫,他看着慕子凌决然离开的背影,紧紧抿着唇,表情满是痛苦。
直到再也看不见慕子凌的身影,燕文灏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他缓缓踱出内室,站到了一面墙壁前,那里,挂着慕子凌之前作的那幅画。
微微仰起头,燕文灏神色认真地看着那副画作,而后,他又看了看画上自己当日所题的四个字,眼眸蓦然变得幽深起来,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寒谭一般。
燕文灏一动不动地站着,抬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画作许久,直到福全领着裴御医归来,小心翼翼地喊了他一声,他才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低下头,低声自言。
“我能允许你独自冷静一段时日,但我的耐心有限,谦和,你……千万不要试图离开我。”后面的这些话,他的声音已然微不可闻。
见燕文灏迟迟没有回应自己,福全抬起头,又一次出声禀告道。“殿下,裴御医已经在门外侯着了。”
迅速敛起脸上的情绪,燕文灏对他摆了摆手,淡声道:“命人把裴御医带去王妃房内吧。”
“是。”
福全点点头,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
福全刚刚退出去,就撞见多元领着手捧圣旨的福喜,急急忙忙朝书房走来。
第42章 .13
福全和福喜,是同一批入宫的太监,论年纪,福喜会大上福全几岁。
他们先前关系甚好,福喜一直挺照顾福全,只是到了后来,由于一个被派往前殿贴身伺候皇上,一个被派到后宫伺候嫔妃,皇宫太大,便鲜少见面,关系生疏不少。
这会儿看到福喜,福全便停下脚步,对他稍稍点了一下头,算作是问过好了。
福喜倒是有心想叙旧,但他手里拿着圣旨,圣旨可不能耽搁,于是也就只能稍微点了一下头,当做回应。
捧着圣旨,福喜跟着多元走进了书房,他一抬头,就看到燕文灏束手而立,正目光如炬地看着自己。
福喜伺候过两代皇帝,自有自己看人的一套,而且鲜少出错。
此时,他看到丝毫不掩风华的二皇子,心中不免一怔,诧异非常,他暗暗地想,或许,他们以前都过于忽视燕文灏的存在了。
掩下自己心中的惊讶,福喜面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向燕文灏恭恭敬敬地问了个安,随后道:“请恕奴才持着圣旨,不能给殿下您行礼。”
对他摇摇头,燕文灏摆摆手,淡声道:“无碍。”
没有再言其他,福喜直奔主题,他将自己两手中的圣旨稍稍举高一些,同时笑着说道:“殿下,请您跪下接旨吧。”
闻言,燕文灏便一甩衣摆,径直跪下,他背脊挺得很直,但头却是规规矩矩地低下的。
看燕文灏已然跪下,福喜便神情恭敬地打开圣旨,与此同时,太监特有的、尖细的嗓音也随之响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这道圣旨上所阐述的内容,第一是让燕文灏至明日起,恢复每日的早朝,不得再有缺席。第二,便是将前礼部尚书李泽章贪污受贿,徇私舞弊的案子交给他主审,并命刑部还有大理寺全力协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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