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喜上眉梢。泠州的高地肉干,源州的镂空花筝,留州的桂花酿酒,泓州的写意字画,一兜兜一件件,尽收囊中。常臻看他买的高兴,心里也暖融融的,偶尔帮手挑拣挑拣,多数时间都在旁候着,欣赏热火朝天的人群,倒也悠闲自在。
一路上,总有插珠带玉的年轻女子朝他们这边观望,看两眼就羞红了脸跑开。常臻面色不改,心里却得意至极,昂首挺胸,腰板挺得倍儿直。虽穿着寻常便装,还背着个难看篓子,却掩不住潇洒豪爽之气,器宇轩昂之姿。瞧瞧东窜西跑的混小子,玉冠博带,白袍广袖,腰间折扇玉珏,好一个翩翩佳公子。只可惜一对灵眸黑的发亮,却压根儿没把姑娘们的倾慕放在眼里,满心只想着美食玩物。常臻离远瞅瞅,无奈叹气,背好篓子跟上,继续做挑夫。
琼州琼花蜜,产自琼州东南腹地,皇帝亲指的洋槐产区。质量上乘,细腻甘甜,滋补养颜,营养丰富,但价格高昂,只一小瓶,就相当于小门小户三四个月的进账。
林烨在店前徘徊许久,拿起又放下,摸摸怀里银两,心里盘算来盘算去,还是觉得贵了些,扁扁嘴,兴高采烈往下一个铺子去了。
掌柜的很是不满,捧起蜂蜜罐子,哈口气,拿袖子使劲蹭,跟被苍蝇爬了似的。
常臻看在眼里,边笑边摇头,趁他走开之际,掏出锭白银拍在掌柜桌上。
白花花的银两闪得掌柜的眼花,赶紧满脸堆笑。双手奉上瓶蜂蜜,一个劲欠身,一口一个“爷走好,爷您下次再来!”
常臻嗯嗯啊啊应着,暗里却想,这劳什子,若非皇亲贵胄,富甲商人,谁消耗的起?一次就罢了,两次三次,非倾家荡产不可。
几步赶上林烨,蜂蜜罐子塞给他:“拿好了。“得意洋洋看他两手捧着,左瞧右看,欢喜万分。
林烨蹭上来,挤挤眼睛耍无赖,在嘈杂人群中提高声调:“陈镖头真阔绰,平日里还请多担待着点小弟。”
常臻一巴掌扇他后脑勺:“谁人不知林二少爷房中奇珍异宝无数,随便挑出一件就可换所大宅院?我这都是走南闯北赚来的辛苦钱,你且拿好了,摔碎了再没有第二罐。”
负手往前走,把人甩到后头。心里不由好笑,不就是怕被程青发现,又要数落他奢侈浪费么?
“是是是,小的遵命。”林烨嬉皮笑脸,乐呵呵把小瓶拿帕子包好,小心翼翼放进竹篓里:“话说回来,你何时也带我走南闯北一番?”
常臻回头瞅瞅,见他正抱着不知何时买的杏仁糖,掏出一颗剥开,嘎巴嘎巴嚼得正香。
笑道:“跑镖岂是你想的那般轻松有趣?一路辛劳不说,窝贼流寇颇为凶险,你成日要吃香喝辣,又只有那三脚猫的功夫,莫非叫我既押镖,又给你做担保?再生出一对手脚也不见得够用。”
林烨鼻子里哼一声:“小气……”另剥一块糖,塞进常臻嘴里。
依照江南习俗,腊月二十五过小年。
是日,林府收到大少爷林煜从泓京来的书信,附上银票一张,推说公事倥偬,无法返乡,祝林府上下新年安康,事事如意。笔触诚恳,却只字未提弟弟。
信差来时,林烨正巧与常臻出了门。程青为难半天,同程贺商量商量,待小少爷回来,只道大少爷公事繁忙难脱身,争取得空回家探望。
好在林烨得知消息,只怔了那么一刹,并未其他反应,取走银票换成碎银,继续日日拖着常臻满城跑。
采买的年货堆成山,催着老程对着年货安排年夜饭,自己房里还摆了一地纸包,大大小小,不叫人收拾,说是给大伙儿的新年礼,非除夕夜不得擅自打开,有违者,不发压岁钱。
小棠嗔他吊人胃口,诡计多端,其他人则翘首以待,满心好奇。
至于晚上,依旧赖着不肯回房,借口冠冕堂皇,说屋里头乱七八糟,进不去脚。
常臻轰了两次,全被当成耳边风,只好讪讪作罢。
和衣而眠找不到了理由,便装作如常。只是夜里林烨睡冷了,软绵绵爬到身边来取暖,时而抱着胳膊,时而蹭到肩窝里,猫儿似得乖顺。
单是闻见发间清香,常臻就会陡然惊醒,欲/火中烧,怎么忍都难消减。狼狈不堪起身,站到门外寒风里吹个老半天,才勉强压制回去。还好林烨一向睡的沉,不然少不了一场尴尬。
如此折腾几次,到了除夕早晨,常臻终于受了风寒,发起烧来。
常臻自己明白原因,只不过夜里吹风着了凉,并无大碍,只是把下人们吓得不轻。贵客受了风寒,恐是照顾不周,又是添被褥,又是加暖炉,老程忙着熬药汤,程青还预备找郎中,被常臻好说歹说拦下了。
郎中若来号过脉,必定说此乃精血不畅,寒气内侵,内热外虚之症,被人听去了,岂非要笑掉大牙?
晌午用过饭,躺床上闭目养神。
听见响动,睁眼一瞧,小棠正端了水盆进来。
“烧退了大半,不打紧了。”常臻被小棠亲自照顾,倒不好意思起来。
小棠盈盈一笑:“常臻哥哥还是快些好起来罢,大过年的,病了可和大家玩不成了。”拿下额上帕子,在凉水里浸浸湿,拧干折好,重新放回去:“爷爷着急的紧,正责备烨哥哥呢。”
话音刚落,院里远远传来老程的责骂声:“瞧瞧你,人家大老远的来看你,奔波那么久,难得休息几日,你偏带了人家满城跑,连口气都不让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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