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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彬,可以走了。”韩仪进门瞬间,看见弟弟苍白的面孔上,似乎是从未有过的深切悲伤。但不到一秒,便覆上温和笑容,像秋季天空一般明朗得不带一丝忧郁。
韩仪肯定自己是看错,是他本身烦乱情绪和睡眠不足造成的错觉。
坐上车,韩彬无意看见车前置物格里放了一厚叠加油站的收据。
“哥,你最近跑了很多路?”
“跟以前也差不多。”韩仪迟疑了片刻,装做不在意的回答。
韩彬顿了顿,淡淡问道:“是在找人吧?”
车轰的响了一声,那是驾车的韩仪挂档时错踩了油门。
“听家里佣人说你最近经常晚上出去彻夜不回”,韩彬若无其事道,“是不是接了什么麻烦案子,忙着找证人?”
韩仪释然一笑,眼睛看着前方:“是,是啊,做律师的跟跑腿的没什么区别。”
韩彬不再说话,头点在玻璃上看着窗外景色变化,他很想告诉韩仪:
不必再费心找程弓,他迟早会回来,那时,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睡眠是短暂的死亡,死亡是长久的睡眠,那人活着的一切,究其本质不过是一次短暂渺小的失眠。
一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程弓就一直呆在花实家里,更准确说,床上。除了吃饭,基本都是在睡觉。
就算是吃饭,也需要花实跳上床连踩带踹,鞭尸一样才能把人弄醒。
程弓总是一副混沌不清,没什么情绪的茫然神情,他并不是想扮演一个痛苦或颓废的可怜角色,只是单纯觉得困倦,没由来的抬不动眼皮,像是要把年少时难以安枕欠下的睡眠全部补回来。
“到吃晚饭时间了?”程弓迷迷糊糊问着不停摇晃他的花实。
“不好意思,现在是中午”,花实表情口气都有些凝重,“有人上门找你。”
程弓慢慢坐起身,抬手抓着乱成油麻的头发,花实闪到一旁,满头白发的男人映进他那双木然到对天塌下来也无动于衷的眼睛里。
尽管头发花白,却显然不是个垂暮老人,面色红润两眼炯亮,身材并不高大但背脊挺拔,他脸上的微笑温文尔雅,亲切到带有分慈祥,灰色衣裤剪裁得体,手中握了根金色拐杖点在身前正中央,是那种不止讨女人欢心,连男人也乐意交往的类型。
跟程弓对视良久,白发男人非常愉悦说出第一句话:“我一直很挂念你,这些年的每一天临睡,都会想到你。”
程弓没什么反应,倒是旁边花实因为这暧昧言语愣得目瞪口呆。
白发男人叹了口气,明显带着疼惜问道:“你从来没用过我留给你的零花钱,难得肯用那么一丁点,事后还补存进去干什么?”
程弓抬眼淡淡道:“要银行立刻准备大量现金,普通帐户做不到,我是迫不得已。”
白发男人不在意的笑笑:“事到如今,还是乖乖跟我走吧。”
“等一下”,花实突兀插进来,“这里是我家,你别想随便抢我的人。”
白发男人饶有兴趣抬手指着程弓:“你,他的?我抢你?”
程弓摇摇头,脸上是陷入尴尬的无奈:“花实,他……”
花实凑在他身边咬牙切齿低声道:“你是怎么招惹到这么个难缠的凯子?门面装得不错,但身上那股罪犯气味骗不了我,绝对是个阴险狠毒不择手段的主,我倒是奇怪他看中你哪点了?”
“血缘。”
“什么?”
程弓淡淡道:“他是我父亲。”
花实呆了半晌,扭头看着笑容可掬的白发男人,又回头细看程弓,这两个人气质脾性有半点相似之处吗?
“亲生的。”显然明白花实疑惑什么,程弓明确给了答案。
“失礼,居然忘记对主人做自我介绍”,白发男人冲花实笑道,“我叫程四海,四海之内皆兄弟的四海。”
“小朋友,你的鼻子不比警犬差,能闻到我身上的罪犯气味”,程四海对花实的调侃里包含激赏,“我大半生都在干违法的事,几乎没命回来再跟儿子见面。”
花实挑挑眉,好奇心起不由问道:“你干的是什么?”
“偷金,也就是偷采金矿”,程四海好整以暇道,“当时跟我最信任的兄弟合作,我负责运输他管脱手,后来被政府抓住,我就一人全抗下来死也没说那批金的下落,我只求我那个兄弟把我那份钱留给我儿子,照顾他长大成人。”
“我那个兄弟自然就是韩遥,现在的韩大老爷,他不止吞了我的钱扩大他的家产,还把我三岁的儿子扔进孤儿院,十四年后又领回去做奴仆。”
一直默不做声的程弓突然开口道:“这些早就说过了,换点新鲜的吧。”
花实一惊,扭头瞪着他:“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回答的是程四海,脸上有心痛,和哭笑不得的无奈:“四年前我已经找到他,告诉他所有事,结果他非但坚持留在韩家伺候那个小少爷,还威胁我如果对韩家报复,就跟我断绝父子关系。”
“老天,你,你”,花实指着程弓,“你怎么这么--”
“贱,是吧?”程弓淡淡替他找到个狠毒的字眼。
花实摇晃着脑袋,表示难以理解的痛苦。
程四海却向前走到床边,从衣袋里拿出一叠照片扔到床上:“这是你要的新鲜的--你等了三年,等回来的小少爷把你灌醉后做的好事,从头到尾,从他一个人随便玩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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