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平澜跟何玉铭的营帐附近,听起了墙角。
巡逻的哨兵当然发现了这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两个哨兵也是胡宝山的老部下:“哟,大当家,大晚上的您这是干啥?”
胡宝山瞪他们:“当家你个屁的当家,叫我营长!还有少多管闲事,你们啥都没看见,给我麻利地该干啥干啥去。”
“哦……”哨兵莫名其妙地走了。
胡宝山继续以匍匐姿态偷偷地接近营帐。
隔着厚厚的帐幕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不过里面的确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ròu_tǐ的撞击声和一个男人的闷哼。
胡宝山正在想象发生了什么,又是一下撞击和一声被压抑的呼痛声。
不是吧,这么激烈?胡宝山还在困惑,突然一声动静更大的,整个折叠床嘎吱了一声,像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在了上面。
接下来是纪平澜不服气的声音:“再来!”
何玉铭的声音也带点喘:“行了行了,明天还行军赶路呢,省点体力吧。”
胡宝山目瞪口呆之际,营帐里的对话继续往他难以想象的方向展开。
纪平澜不依不饶:“就再来一次,我还不信了……”
何玉铭无奈:“你光是挨揍,再来几次都没有用,以前就教过你要扬长避短,在格斗上也是一样的道理。我擅长抓住时机攻击弱点,但身体没好好锻炼过,论力气是怎么也比不上你的,你放着力量上的优势不用,光是跟我拼技巧,能有什么胜算。”
“……我明白了,让我再试试!”纪平澜的声音很是热切,何玉铭无奈地答应:“好吧,最后一次。”
接下来又是一阵撞击和推攘的声音,纪平澜这次似乎占了上风:“抓住你了!看你还怎么……嗷!”
“用力的方法不对,事倍功半。”
“嘶……再试一次!”
胡宝山带着深深的惶恐退下了。
原来看起来斯文瘦弱的何玉铭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连那个寻常三五个壮汉都放不倒的纪团长也被他轻松收拾,要不是这回正好撞见他关起门来教徒弟,万一哪天脑子一抽想对他用强,还不得当场让他分筋错骨?
至于何玉铭平时为什么要隐藏实力,胡宝山还是想不通,只好认为大概像他这种豪门少爷,总是要留个一两手以备不时之需的。
胡宝山发现了这个惊天大秘密,倒是把查探他们关系的目的又给忘到了九霄云外。至于他走了之后何玉铭跟纪平澜两个教着教着就变了味,又教到床上去了,他也就无从知晓了。
事后再细细琢磨一下,胡宝山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也许纪平澜是发现了他对自己的老师有想法,出于尊师重道的念头才屡屡从中作梗吧,不然直接来一句:“他是我的人,你别想了”不就结了么?
胡宝山接受了这个自己想出来的解释,决定坚定不移地继续追求何玉铭,不吃到嘴绝不罢休。
☆、无愧于心(一)
转眼到了五月,独立团随大部队一起继续被调往豫东一带。
可能是前段时间的小胜仗,让军部对独立团这支一直被无视的部队刮目相看,当队伍行进到一个叫李家集的地方时,军部命令独立团原地再征调一批壮丁补充兵员。
说起来是征兵,实际上就是强行抽丁。
对这个命令纪平澜有些想不通,虽然这些年来国内一直在打仗,但实际上并不缺少兵源,设立在各个驿站码头的征兵点,每年都能征收到大量游手好闲找不到活干的人,或者走投无路混不到饭吃的人,又或者因穷困铤而走险想改变现状的人,当兵是他们最后的出路,登记了马上就能有饭吃。
抗战爆发后,国民政府又加强了征兵的力度,所以独立团本来也是不担心兵源问题的,之所以上山招抚土匪,不过是贪图土匪凶悍,不需要怎么训练就能成为战斗力。
不过想不通归想不通,既然是命令,就得去执行。大概军部也是考虑到现在形势不好,多征点兵好为将来长期抗战做准备吧。
纪平澜过去都是直接从训练团接收经过了基本操练的新兵,并没有亲自到乡下征兵,所以不知道这件事情真正操作起来会遇到怎样的阻力。
部队一来,乡里的青壮早早就得了风声逃进山里田间躲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群老幼妇孺。两天过去,偌大一个乡镇居然只征到了十几个新兵,连任务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完成。
对此纪平澜束手无策,这一带本来就不是什么民风悍勇之地,反倒是土壤肥沃治安良好,农民普遍过的比较宽裕,如果不是生活艰难,谁会愿意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东奔西跑打死打活呢,只要没人拿枪顶着,不逃兵役才是怪事。
但如果都放任乡民随便逃兵役,那仗也不用打了。马三宝从军二十多年,对逃兵役这种事情倒是见怪不怪,找来乡里的保长软硬兼施地要他配合,可这里的保长也是向着自己乡里人的,不敢直接拒绝,就唉声叹气地跟马三宝倒苦水。
“不是我不想配合,老总你是不知道,从好多年前开始,什么地方军、中央军、这军那军,年年都来征兵,说是什么三丁抽一,五丁抽二,实际上很多人家里一户七八个男丁就剩了一两个。去年秋天说是日本人打来了,又来征过一次兵,今年开春都已经没有青壮可以下地干活了。现在还要我们乡再出三百壮丁,我上哪给你找人去?要不把我捆巴捆巴,拉去凑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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