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招摇撞骗了?”
叶雪山捏着烧饼苦笑了一下:“大小姐,别说这话。人家姓顾,我姓叶,根本就是两家;再说顾老爷子也已经仙去多年,我就算想骗,也没有招牌不是?”
说到这里,他转身作势要走。而陈美情虽然以挤兑他为乐,但当真看他悻悻离去了,却又心里老大不忍,一把攥住了他的手:“你等等,我听说你要离开天津了,真有这事吗?”
叶雪山停了脚步转向汽车,脸上依旧是苦笑:“没办法,人穷志短,我想去北京找大哥帮忙,给我介绍个差事救穷。”
陈美情当即把嘴一撇:“哟,不是两家吗?怎么又认了人家做大哥?”
叶雪山不说话了,靠着汽车默默的吃烧饼。而陈美情抄起身边的小漆皮包,打开来后数出一卷钞票,通过车窗往他衣兜里一塞:“快别在大街上现眼了,你要是真饿,我请你去吃大菜。”
叶雪山摇头笑了,感觉眼下这一切都很富有戏剧性。他打算去吴碧城那里弄一点钱,可是只得到一块怀表;他根本没想到会遇见陈美情,结果陈美情却给了他百十来块。
叶雪山要赶火车,所以不吃大菜。回家提起一只小皮箱,他轻轻巧巧的赶去了火车站。这时他身上还有两百多块钱,身后则是三万元的债。挤挤蹭蹭的在一等车厢找到位子坐下,他忙里偷闲的回顾往昔,简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把日子过下来的——他是顾老爷子的私生子,娘没得早,顾老爷子一死,他就彻底断了经济来源。算起日子,也有三年多了,他居然不但没有挨饿,而且还保住了家里的洋房汽车。
不过成天的拆了东墙补西墙,也实在是很够人受。所以他决定另谋出路,去北京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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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长兄 ...
叶雪山是傍晚上车,本以为列车特快,哪知道一路走走停停,直至午夜才到了站。拎着皮箱下了火车,他一边向站外走,一边就有些为难,因为这个时候前往顾宅,显然是不合适极了。顾雄飞脾气不好,尤其是不惯着他,他像个贼似的深夜登门,天亮被对方知道了,也许又成一桩罪过——前年兄弟二人在天津见面,顾雄飞不就当着顾老爷子的面骂过他“没个人样”?
叶雪山自认还是挺有人样的,所以挨了这么一句臭骂之后,就总记在心里。不是要记仇,而是单纯的想不通,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碍眼。
叶雪山对于北京道路不是很熟,好容易拦下一辆黄包车,他也讲不清要去哪里,只说想要住店。车夫二话不说拉起就跑,结果把他送到一处极差的旅馆门前。他坐在车上举目一瞧,见那老房子黑洞洞的摇摇欲坠,真如鬼窟一般;想让车夫再换一家,车夫却又极力推销此处。他一听车夫话锋不对,立刻赖在车上,直接报出顾宅地址。
车夫这回见他目的明确,自然无话可说,一路顺顺利利的把他送到了顾宅门前。午夜时分,万籁俱寂,车夫一走,他就成了孤家寡人。犹犹豫豫的呆站了片刻,他自知没有风餐露宿的道理,所以硬着头皮叹了一声,打算上前叫门。不料就在此刻,忽有一辆汽车驶入胡同,车灯雪亮,立时把他照得无处遁形。而他眼睁睁的看着汽车缓缓停到自己面前,车门一开,顾雄飞跳了下来。
顾雄飞是个人高马大的身材,将一身军装穿得十分威武。背着双手站在叶雪山面前,他慢慢皱起两道浓眉,仿佛见了妖怪。而叶雪山拎着箱子微微一躬,像个小男孩似的轻声唤道:“大哥,我来了。”
顾雄飞牙疼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歪着脑袋继续看他:“你来干嘛?”
叶雪山笑了:“你有日子没去天津了,我来看看你。”
顾雄飞也笑了一下,一张脸在车灯光芒的照耀下,越发显得轮廓分明:“你说实话!”
叶雪山微微躬身,诚恳而又谦卑的说道:“大哥,我真是看你来了。”
顾雄飞抬手向胡同口一指:“不说实话就给我滚。”
叶雪山立刻挺身恢复原形:“我没钱了。”
顾雄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反问:“这和我有关系吗?我欠你的?”
叶雪山一旦落了下风,就不说话。两人相对沉默良久,末了顾雄飞一扬头,转身便向大门走去。叶雪山快步跟上,随他迈过了顾宅门槛。
顾宅大门朴素,内里却是别有洞天,连进两重院门之后,迎面才见一座西式高楼。这楼便是顾雄飞日常起居之所,楼后还有一番广阔风景,只是此刻夜色深沉,望过去就只是一片高低起伏的黑影。顾雄飞进入楼下客厅,也不让人,一屁股先坐上了沙发,又把两只穿着长筒马靴的脚架到矮茶几上。叶雪山颇为尴尬的站在一旁,说话要挨骂,不说又不对劲。末了他见顾雄飞歪身从裤兜里摸出一只扁扁的赛银烟盒,这才得了生机,掏出打火机走上前去,主动弯腰给顾雄飞点燃了香烟。
顾雄飞撩了他一眼,气势汹汹的出了声音:“我听说你在天津挥霍的不堪,有没有这事?”
叶雪山一歪身,在他旁边也坐下了。随手拿起那只赛银烟盒,他一边慢条斯理的摆弄,一边垂头答道:“大哥,凭着我的财产,纵是想要挥霍到不堪的地步,也是有心无力啊。”
顾雄飞冷笑一声:“凭着你的财产,你早该要饭去了,谁知道你在做什么浪荡事情!”
烟盒里的香烟头尾不齐,是随手摆进去的。叶雪山将香烟头尾顺着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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