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的脸色依旧惨白。他呼吸微弱,黑色的双眼紧闭,细长的黑眉毛在昏迷中痛苦地微皱着,薄薄的嘴唇早已干裂,裂口中渗出血来。塔尔斯从未见过法师如此虚弱,以前即使昏迷,他也依然显得强大而坚定。而这一次,法师奄奄一息,伤痕和痛楚剥下了他坚定强大的外壳,露出难得一见的脆弱,像是剥去了爪牙和尖刺的野兽一般,既柔软,又令人心痛。
心痛得几乎不属于自己,塔尔斯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试图抚平法师眉间的褶皱。
手指在落上法师眉心的前一刻顿住了。法师脸上的鞭痕高高肿起,触目惊心。塔尔斯暗暗自责,自己竟然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反而在浪费时间。
塔尔斯轻轻解开法师褴褛的黑袍,避开法师的伤口,将衣服从他身上小心地撕下。内衣已经和伤口凝结在一起,塔尔斯从财宝堆里扒出一把金光闪闪的匕首,将它们割下。很快,法师全身上下的伤口暴露在塔尔斯眼前。
法师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布满了各种伤痕,甚至,塔尔斯还在他锁骨下方和右手臂上看到了两块刺眼的烙痕,可以想见法师曾经遭受了怎样的折磨。腿上的伤口已经结疤,不再渗出鲜血,塔尔斯盯着伤口,一阵后怕,万一那支箭矢命中的不是法师的大腿,而是……而且,他忽然明白,法师最后用的那个法术是什么:和灵魂崩裂类似,向魔法之神献祭,用自己的生命力交换所需的效果。
塔尔斯从未如此后悔,后悔不曾早点去法师塔看看。听露娜说,法师被那个叫图菲特的家伙抓住,在别杀我镇游街示众。他简直难以想象,这对法师来说是怎样的屈辱,而之后的折磨,又是怎样的痛苦。面对强大的敌人,木精们选择袖手旁观,而那时,如果自己早些回去,如果自己在法师身边……
眼眶酸涩,喉咙堵得发慌,塔尔斯深深呼吸,明显听到了空气在自己喉咙中的颤抖声。他调整好呼吸,准备为法师治疗。离开法师塔后,伊诺苏斯曾经教过他一些东西,其中的一样就是治疗术,通过咒语和恰当的方法,金龙可以将一部分生命力量转化为治疗之力,能够治疗一些伤痛。
初春的空气仍然寒冷,法师的皮肤很快起了鸡皮疙瘩,在昏迷中微微颤抖。塔尔斯叹了口气,扔出一团火焰,让它们环绕在法师周围。之后,他开始为法师治疗。
治疗术无法彻底治愈法师的伤口,但能有效缓和他的伤痛,大大加快痊愈的速度。
柔和的金光亮起,大约半小时后,塔尔斯差不多才将法师的伤口处理完毕。法师身上的伤口都已经结疤,脸上的鞭痕也不再狰狞可怖,变得浅淡起来。治疗完毕后,塔尔斯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法师的腰间,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瘦了,腰更细了。
塔尔斯的脸迅速烧了起来。这种念头太过不合时宜,令他相当难堪。目光顿时变得无所适从,法师的每一寸皮肤似乎都在烧灼着他的血液。塔尔斯慌乱地移开目光,掠过法师的锁骨。锁骨下方那块变得浅淡的烙痕刺痛了他的眼睛,驱散了他不堪的念头,让塔尔斯的血液冷却下来。
半年以来,塔尔斯对法师的恨意已经消退,而在回忆往事时,他越来越多地怀念起和法师一同生活的日子。他无可奈何地发现,他早已习惯了法师的好厨艺,以及法师对他形同胁迫的“照顾”。而与此同时,他隐隐觉得,当初解除灵魂血契时,法师恐怕早已发觉自己的筹划,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
塔尔斯并不后悔解除灵魂血契,但他十分后怕,万一自己回去得再晚一些,那么,自己能看到的恐怕只剩下一把黑灰,或者……连灰都不曾剩下。
幸亏,自己还赶得及。
将后悔和后怕压下,塔尔斯的目光落向法师的双手,皱起眉头。
双手的伤势过于严重,而经过十三天时间,它变得相当难以处理。
塔尔斯金褐色的眼睛变得黯淡,流露出几分不忍。他伸出手,轻轻碰触法师肿胀发紫的手背。
法师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
塔尔斯收回手,心中五味杂陈。他犹豫着,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法师醒了。
维拉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塔尔斯。塔尔斯皱着眉,看起来十分纠结,散乱的金发在火光中更加耀眼。看来自己还活着,而且身上的疼痛似乎有所缓解。维拉凝视着塔尔斯的侧脸,露出微笑。
见他醒来,塔尔斯愣了片刻,随后偏过头去,盯着法师的右手。维拉敏锐地看到,塔尔斯的脸颊红了。看到塔尔斯的表现,维拉不禁弯起眼睛,悄悄清了清疼痛的嗓子,用嘶哑的声音轻声说:“塔尔斯,你在看什么?”
“卑鄙的法师,很高兴看到你还活着。伊诺苏斯说过,卑鄙的家伙往往活得比硬壳涡虫还要长久,看来他说得没错。”塔尔斯悄悄平复呼吸,装作研究法师的手指。
法师沉默了。
塔尔斯没有等到回答,忍不住看向法师。他的目光跟维拉撞了个正着,维拉嘴角挂着微笑,细长的黑眼睛盯着他,目光柔和而深沉。
塔尔斯的脸又红了。
在莫名的尴尬中,维拉轻声说:“塔尔斯,我很高兴。”
塔尔斯点点头,起身,拽过一条毯子,为法师盖上,将法师的双手放在毯子上。
之后,他深深呼吸,直视法师的双眼,认真地说:“维拉,你的手指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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