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屈方宁安慰道:“放心,不是拿你去喂。你这么轻飘飘的,够人吃几口?要喂也要挑身强体壮、筋肉有嚼头的。”乌熊忙道:“我矮!”屈方宁怪道:“矮怕什么?说不定人家就喜欢小巧的,一口一个,跟吃团子似的,正好合适。”说笑间已到潭边,只闻牙齿刮擦之声,黑暗中听来极为瘆人。他一向胆子比天大,此时心里也有些发毛。提了一兜腐肉,抡圆手臂,尽力向潭中心投去。
群鳄闻见腐肉气味,早就蠢蠢欲动,急不可耐。抛物线下落处,一条身形巨大的雄鳄纵跃出水面,拍起黑浪一大朵,血盆大口蓦然张开,连牙齿之间连绵的涎水都清晰可见。尚未叼得进口,一头身形较小、尾巴粗短的鳄鱼一跃而起,在那条大雄鳄肚皮上一撞,头上一支畸形独角深深插入雄鳄肚腹,绞出一个血洞。雄鳄肚皮负伤,血浮潭水,仍悍勇绝伦,一口吞掉腐肉,转头死死咬住短尾鳄脖颈,搅得水花哗哗。其他鳄鱼亦不甘落后,抢夺肉块,追咬不休。两头自相残杀的鳄鱼已气息奄奄,须臾也成为同伴口中美餐。
必王子在侍卫搀扶下观赏了这场群鳄争食,骇得全身打噤,一语不发地折回石门中去了。众人心中惊惧自不待言,连乌熊都不敢再说大话,默默退了回去。
屈方宁见群鳄凶猛,这才死了涉水逃亡的心。再到那人开盖之时,连忙高喊:“我有一个绝顶机密,要跟你们燕统领说。”那人不理不睬,置若罔闻。如此十余次,地洞中不辨日夜,想来已是七八日后。按盟军本来谋划,早已踏破绿水林,攻占子午地宫多时。此时头顶却一片安详,殊无兵荒马乱之态,想来必王子自投罗网,盟军投鼠忌器,计划自然有变。一时想到:“大叔般擒获了千叶储君,真是天降横财,大吉大利。如不狮子大开口,狠狠敲一笔竹杠,如何对得起这笔意外之喜?草包王子这一笔赎金,那可不便宜。”旋即想到:千叶如与扎伊交涉人质,定然是派御剑天荒前来谈判。我龙必是他王兄之子,纵然心中千般不愿,也不得不割地退兵。倘若单单拿住了自己,那就分文不值了。一念及此,心口仍是一阵刺痛,只能苦笑一声。不一时又生一计,故作惊慌失措状,叫道:“不好了,王子殿下要死了!”料想人质有难,对方不敢不理。乌熊等十分兴奋,大呼大叫,捏造了许多莫须有的病症,明目张胆地诅咒王子生疮流脓。必王子气得七窍冒烟,却也无可奈何。谁知无论如何夸张病情,始终无人肯垂怜看上一眼。
一番虚张声势,见扎伊守军无动于衷,只得罢了。地底阴寒,众人身上火刀火折渐渐濡湿,说甚么也打不着了。只是在地下呆得久了,多少有了些暗中视物的本领,倒也不至磕绊。屈方宁与亭名搓了一条长索,装嵌铁钩,以备不时之需。这一日食物清水还未送来,忽听头顶隐隐传来礼乐之声。屈方宁心中一动,忙将耳朵紧紧贴住石壁,只听见军靴踏过地面的闷响,不知何人经过。料想交涉在即,马上就有卫兵前来押送人质。不意等了许久,竟然无人到来。
屈方宁心道:“这扯皮也扯得太久了些。”正自奇怪,忽听东北角一声巨响,似是火炮轰击之声。脚下大地一阵颤抖,战马受惊咴鸣。必王子惊道:“怎么开火了?”话音未落,几声惊天动地的爆破声或远或近,从王宫四角传来。炮声此起彼伏,似是两方对轰。地面上的声音也清晰起来,崩裂坍塌声、水流溅泻声、马鸣械斗声不绝于耳。整个地洞动荡不已,石壁中间一大块缓缓坼裂,碎石纷落。屈方宁见势不妙,只叫得一声:“快走!”众人无不大骇,连人带马,齐向石门外逃去。才到鳄鱼潭边,轰然一声,地洞塌陷,尘灰溅起一丈多远,石门也裂成数片。
众人惊魂未定,只见黑水上震起无数细小波纹,鳄鱼躁动不安。门外炮声已经停止,房屋倒塌声绵延不绝。头顶水流汩汩之声由小而大,最后简直如同飞瀑一般,听来甚觉不祥。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有无数疑问。屈方宁也是惊魂未定,在水流声中呆立片刻,突然想到苏音曾与自己说过:子午地宫位处白石林中心,建造之时匠心独运,整座宫殿都深陷地底,远远低于河流平面。盖因气候干燥,采水困难,王宫四周留有无数深壕、管道,以便汇聚雨水之用。辗转数百年过去,这座雄伟的地下宫殿已经朽坏得不成模样。大叔般之前第四任国君大笔一挥,就在原来的宫殿上大兴土木,修建了现在的地上王宫。听头顶水流声惊心动魄,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掠过脑海:“莫非大叔般亲手炸了新王宫,想把大家伙儿都泡进地下,做一窝水鬼三牲,替他列祖列宗陪葬?”
一念方起,不禁激灵灵打个冷颤,立刻摇头否定:“不,不会的。这王宫气派华美,建了一百多年才建好,他如何舍得炸掉淹水?……要是兵败被俘,大好宫殿就是别人的了。我要是他,也宁愿自己亲手毁掉。……不不不,他已经拿住了草包王子,好好利用,大有文章可作。何必非要弄个鱼死网破?”愈想愈是心惊,回忆起这几天卫兵爱理不理的模样,一颗心更是直直落了下去:“我道他对人质怎地如此冷淡,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放我们出去。他们是要引诱盟军首领前来,借机一网打尽。好奸贼,好一条毒计!”想到一开始的火炮对轰,心中更是吃了萤火虫般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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