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老气横秋的!”
屈方宁立刻捅了他一枪:“你管我年纪干甚么?要跟我对八字、结亲家吗?有空胡乱打听,不如老老实实练兵!”
贺颖南一听,不禁惕然而惊,心想:“这话倒也有理。管他甚么鬼怪,我只认打就是了。”
但是隔不了几天,他就听见边境酒肆茶棚中有人谈论起这位虎狼之国的少年队长,说是十五岁时便名动草原,秋场大会一举夺魁,骑射双绝,长得更是十分俊美。歌谣为证:王妃非我愿,但求达慕垂鞭。一旁聆听的少女老妪,姑婆婶母,皆露出了不胜娇羞之态,还有红着脸打听他成家与否的。
贺颖南在旁听见,简直气炸了肺。这姓屈的杀人如麻,双手浸透了我国同胞之鲜血,这帮女人居然在此肖想与他欢好,几千年的民族气节,都不知败坏到哪里去了!
在悲愤驱使之下,贺颖南终于一咬牙、一闭眼,在阵前叫骂之时,红着脸调戏了别人一把:“姓屈的小子,听、听说你颇有几分姿色,本将军恰、恰好缺个可心的床头人,不如……”
话音未落,眼前红光大盛,一柄赤炼红蛇般的长枪自御剑天荒手中骤然射出,将他面前七名盾兵连人带盾捅成一串,顷刻尽数炸裂。血雨肝肠,喷满原野!
贺颖南铜盔未系,鲜血喷了满脸,一时骇得面无人色。御剑天荒手臂轻舒,臂甲一动,收流火入掌,漠然往地下一顿,冷冷道:“贺将军孤枕难眠,我倒是有一剂良方,可解你长夜寂寞。”
贺颖南举袖一抹,只觉腥气扑鼻。看来这良方别无他想,多半就是要送他下去与列祖列宗团聚,永享冥冥之乐了。
荆湖军头一次见鬼王拔枪,看到眼前惨状,无不两股战战、心胆俱寒。不知谁头一个失手丢了兵器,众兵立刻群起而效仿之,丢盔弃甲,四散溃逃。贺颖南喝止不住,只得悻然入关。临门回望,只见屈方宁手挽白弓,遥望城门溃军,似是轻轻叹了口气。未几,议和使者自京中赶来,不知耗费几许银钱,才替南朝解了这次金城关之围。
自此贺颖南就懂得了,自己跟这个姓屈的,是永远也不能公平对战的了。他身后有一座不可撼动的靠山,而自己身后,只有千疮百孔、卑躬屈膝的朝廷。
但他江陵贺家的傲骨,可没因此消磨了一分。十二月天寒地冻之际,他与屈方宁再次会兵于拒马城外。
此时那白马上的冤家对头,模样又与之前不同:一袭银白貂裘垂曳至膝,军靴边翻出一层厚厚皮毛,颈上还系着一条纯白的狐皮领子,通身上下白皑皑毛茸茸的,只肘弯、膝盖处露出军服本来颜色。面具歪歪斜斜地顶在额边,手里却捧了一捧红艳似火的果实,不时抛一两粒入口,还很客气地让给身边的人:“车小将军,你吃吗?”
车唯身着暗红披风,一脸不悦,闻言脸色更难看了:“不吃!”又补了一句:“我父亲教导过我,不得与卑贱者共同进食。”
屈方宁嘻嘻一笑,道:“您父亲教导得很是。”吃得满嘴都是汁水,噗噗地吐着籽,瞧来真是没有半分首领模样。
贺颖南定睛一看,他手中竟是一捧石榴!此物生于盛夏,存放不易,真不知寒冬腊月,这孽畜是从哪里弄来这许多。屈方宁见他忿忿而望,将手一递:“贺小九,你吃不吃?”
贺颖南眼角突突直跳,正欲开口,左侧之人阴森森一翘兰花指:“贺将军,且慢说话。崔大人,咱们还是先怎么着?您说。”
右侧络腮胡武官一身西凉服饰,面色阴沉,闻言只对通译说了几句。令旗摆处,两国同盟军噔噔后退,摆出一个防守阵型。贺颖南面有不豫之色,仍催马奔向左翼,归入队列。
屈方宁吃石榴的动作一顿,吮了一下手指,皱眉打量两位发号施令的人物。
车唯又在旁催促道:“快快快,拖泥带水的教人不痛快!你迟迟不能决断,不如将我爹令符交还!”
屈方宁好声好气道:“车小将军莫要着急,此城易攻难守,我先观其布阵,烦您稍待片刻。”
贺颖南听在耳中,不禁心中一动。抬眼正与他目光相对,只见屈方宁嘴角一抿,笑道:“贺小九,看来这一战,咱们都有点不自由啊。”
贺颖南一句话到嘴边,硬生生咬住了。直至首战告败,盟军退守拒马城城外三十里坡,车唯自率秋蒐军肆意扫荡,屈方宁却带了一支千人队,悄无声息地跟随荆州军而来。贺颖南回马迎战,利落抖了朵枪花,一口浊气总算吐了出来:“那又如何?”
屈方宁石榴已经吃得所剩无几,很珍惜地将一颗大籽放进嘴里,闻言道:“你想如何?”
贺颖南更警惕了,死盯着他面具下的小半张脸:“你跟着我,有何目的?”
屈方宁笑道:“想听听你怎么打这场仗,行不行?”
贺颖南勃然大怒,一枪挑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屈方宁好整以暇地侧身避过,依然笑嘻嘻的:“你不说我也知道。西凉那个催命鬼与贵国阉人监军早就下了命令,要严防死守,不惜伤亡,誓必抗击千叶大军于拒马城下,对不对?”
贺颖南一听他这两个贬称,真是大合我意,不禁生出几分亲切,面色依然十分严肃:“是又怎地?坚守到底,正是我辈血性男儿之本分!”
屈方宁叹气道:“贺小九,你看你,脑子又发热了吧?拒马城地势低矮,三面开阔,通南北关隘,踞东西扼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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