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蒲团上,各执酒壶喝了一大口。
这酒颇烈,在这不生炉火的隆冬之夜,很是解寒,大王和长生相视一笑,都没有说话,一起看着门外的月亮。
这屋子甚高,门也甚开阔,冬夜无风,但光是外面的寒气涌进来就让人受不了了。
但是两个人都不说关门。
“你知道吗。”目光凝望着月亮的大王轻声说。“这样和你一起安安稳稳的喝酒看月亮,是多难得的事情……”
他面对着月亮,只留给长生一个线条流畅的侧脸,皮肤在月色下泛着象牙色的光泽,目光里有水光流动。
“快十年了,我和你杀伐来杀伐去,竟然没有时间好好看一眼对方……”
声音飘忽而轻薄,仿佛浮在空中的白雾,不用心听,就要飘散。
转过脸来,看着长生说。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比起跟你作对,我更喜欢跟你喝酒看月亮……”
他的眼睛里终于落下一滴眼泪。
“不是,应该说,我最喜欢和你喝酒看月亮……”
……
“从很小的时候……就想了……”
长生看着他惊慌起来,“大王你怎么了。”他说的话他完全听不懂。
大王甩掉一不小心留下的泪水,温柔的说:“吓到你了么,没什么,只是觉得很难得,……没想到我们竟然可以有这样一个晚上,安安静静的坐着……”
月光照到他的脸上,他看着长生,十分认真的说:“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都能记得,有一个人……他最喜欢你了……从很小就喜欢……你不要忘了……”
长生不明所以,还是点点头。
大王摸着他的头发,脸上变成那种宽溺的兄长一样的表情。
不论你以后变成什么样子,与谁成家立业,在世上哪个角落,离我是否天涯一般远。
我都希望,你能记得,你的这幅身体能记得,曾有个深深对你不起的的人,这样说过,满怀悔恨的,这样说过。
“长生,我知道你喜欢的那个女子就是宁清昼……”
长生十分惊讶,说“咦?你怎么知道是她……”反应过来,自己这样等于变相承认,脸上起了两团红晕,声音也低下去。
大王看他这样子,眼里闪过一丝刺痛,但瞬间收敛。
“我会成全你的……”
长生惊喜的抬起头,大王看着他,温情地说“你所要的,我都给你,你喜欢的,我都拿来放到你眼前,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只要你幸福……”
“放心……我不会再……伤害你……”
长生被他一句成全高兴的冲昏头,也不顾他后面说什么,拉起他的手,喜得无可无不可。
大王低头看着自己被他拉着的手,眼里的水光更加璀璨,把长生一时间看得失神,好似天上的月色全被一只手抓起放到这个人的眼里。
大王月色盈盈的眼睛微眯起来。
终于狠狠心,将他的手轻微拂开。
手掌脱离了手掌,给两方自由。
他抓起身边的酒坛灌了一口,烈酒入喉,心脏和肺部都火辣辣的。像一道烈火烧过。
这样微凉的天,这样伤人的酒。
夜色如黑幕,圆月如明镜,似有似无的云朵如冷气般萦绕着天空。
两个人就这样平心静气的看着月色,一个太过喜悦,一个一声不吭。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给长生最想要的。他不能成全他的前生,就成全他的今世吧。
至于他自己……已经无所谓了。
那个人已经活在他的心里,刻在他的黄昏清晨,万里江山上,不言不语,没有人提起,但只要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
他会克制住自己的……他会忘了他的。总有一天,会的。
天阶夜色凉如水。
长生陪他坐在冰凉的蒲扇上,身上薄薄的衣服抵不住夜的寒气,早都凉透了。
大王却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长生呵了口气,陪他聊天。说:“大王,后面那供奉着的是你的亲人吗。上面刻着‘姨母’‘舅舅’”
他生活在深山里,并没听说过这几个大名鼎鼎的人物,那里的人自顾不暇,那有机会传播那满朝皆闻的闲情逸事。
大王回头看看那一排一排的整整齐齐排列的牌位。
总是一副笑脸的椒太夫人,严厉督促他用功的舅舅,甚至还有他那偏心的父王,背叛他的大哥……
现在他们都老老实实的被他收藏在这里,享受他的供奉,谁也不能背叛他,谁也不会伤害他了。
他轻轻点头,“嗯。”
长生说:“大王对他们如此上心供奉,真是孝顺,想来他们在世时,一定很疼爱你吧?”
大王低头,额发落下来遮住眉眼,看不清表情,只留一片阴影,似是陷入往事的回忆。
血泊铁戈消磨了着多少德怨恩仇,前尘翻滚,硝烟过去。
他的脑海中终究还是只剩下那些甜蜜而温情的日子,嘴角微微的勾起一个弧度说:“是的……”
长生用手指轻轻点着自己的脸,问:“那你最亲的,最爱的,最疼爱你的是谁呢?”
他被这一句话问的从回忆中抬起头,像一根绷紧的弦被弹了一下,蓦然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这张想忘却被一句话戳的神经刺痛的脸。
原来,他终究还是没有彻底放手啊。
他看着他,认真地说:“长生,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不要叫我大王,我……有一个名字的……我叫偃武……”
长生睁着大眼睛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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