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今日的境遇却是截然不同。那一记凶悍的雷霆透体而入,将原本沉寂的龙元生生挑拨了起来。一双猛兽在体内对峙刹那,终究是她的元神更胜一筹,雷电在血脉间四涌飞窜,渐渐被她倒噬个干净,好似滴水入汪洋,顷刻间便没了踪影。
稍稍晕眩片刻,她抬眼望向封郁,意味深长笑道:“果不其然,那夜在樊城……镜片已被取走了。”
封郁见她安好,这才勾唇一笑承认:“不错,只是苦了夫人。”
“樊城?怎么可能。”封琰听着他两人一唱一和,不由糊涂。封郁与莲兮四处找寻玲珑碎,封琰的亲信一路尾随,途经樊城也并未探察出什么异样。
封琰心底不甘,还想依循旧法再唤一道天雷来轰莲兮。怎奈她手中多了一柄折扇,便多了一副尖锐爪牙,再不好将她捆缚在怀中。他心生一念忽然撒手放开了她,倒退两步悻悻笑道:“哟!这把扇子涟丞四寻不见,原来竟是到了你手里。莲光折扇虽是个宝具,只可惜跟着涟丞尝了太多血腥,恐怕不大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吧……”
“更何况,”封琰狡黠道:“扇面上还沾着你那狐仙友人的一泊狐血……”
他话中虚虚实实,莲兮还不及分辨,便听着耳后呼呼风声响动。
涟丞飞掠上前抢先扣住了莲兮的左肩,两袖深紫翻云覆雨,一招一式全是赤裸杀意。莲兮忙不迭执扇来战,袖行扇走两相抗衡,实则是同一路家传剑法。
涟丞几次三番劈手夺扇,都被莲兮轻巧闪过,他心中不耐有意挑衅道:“你不必苦苦回想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当年你替我身受大劫,在天火焚烧之下险些丢了小命,正是在你卧床修养的功夫里,我去了青丘一趟……”
莲兮嘴角紧绷不语,只听他猖狂又说:“青丘的那只红狐狸和你也是一般的心软,死到临头还是下不了狠心。我也没法子,只好暗里一扇子拍晕了银笏。他的神狐血呀,光是闻着就叫人垂涎欲滴,也难怪那红狐狸喝下一口便欲罢不能……”
紫扇舒卷,在莲兮手中幻化如风。同样的碧波诀、沧海式,由她摇扇舞来,亦攻亦防皆是出彩。她指间的扇风寒冽如刀锋,几次险些正中涟丞的面门要害,却每每在临阵之时仓皇而退。涟丞料定她心软下不去杀手,在胶战之中还不忘时时拿话来撩拨她。
银笏是怎样毫不设防地被他算计,又是怎样落得个半死不活的下场。由涟丞绘声绘色一一道来,无不让莲兮痛心疾首。她紧咬着牙根,满嘴龈血横流。
怒已生恨,恨已刻骨。
只是,任她手中的折扇舞若狂龙,却终究少了一丝决绝的杀意。
涟丞满心只顾着应付眼前的莲兮,待他眼角瞥见个白影飘渺而来,已是后知后觉。他愕然转头,正迎上封郁一副白袖猎猎展动。鬼魅似的人影在他跟前绕了一绕,转瞬又不知所踪。涟丞左右环顾,猝不及防头顶发冠被人一揪。还不等他仰头来看,封郁已推出一掌泰山压顶,将他的面门深深扣进了玉石砖地里。
雪白砖石应声而碎,遍地砖碎飞溅。
涟丞艰难抬起头,恨恨抹去唇角的血花,嘶声说:“背后伤人,算什么君子?”
封郁白袖震天一拂,将莲兮护在身后,勾唇浅笑:“小人么,便该由小人来收拾。”
涟丞自恃魔元深厚,再不似从前那样畏惧封郁。他两眼勾勾瞧着封郁身后的莲兮,见她脸色惨白肩背颤抖,只觉得痛快。他还嫌不够尽兴,探出长舌哧溜溜在唇上一舔,有意对她说道:“银笏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躺在冰床上任人摆布的模样更是销魂,啧啧……与他一夜缠绵当真是世间极乐……”
他话音未尽,只见封郁徐徐从舌底抽出一柱金弦来,不由哑然失声。
第一二九节 生当复归 我自绯心(1)
丈余开外,封琰摇扇静立着,坐山观虎不言不语。
他有意挑拨涟丞与莲兮兄妹血杀,实则是想探一探封郁的底细。这时封郁取出金弦,虽是顺遂了他的心愿,却也让他狠吃了一惊。
涟丞双手一脚正是被这柱金弦齐腕削断。那夜他重伤之下仓皇而逃,心中半是惊惶半是愤恨,回头少不得与封琰抱怨了许多。封郁替莲兮挡劫,受尽了天雷之苦,封琰曾多次派人试探,确信他体内神元确是涣散虚浮了。饶是如此,涟丞与之相搏却依旧惨败而归,想来必是封郁手中的金弦有所古怪。
或是法宝,或是秘器,总归该是个身外之物。封琰私下筹谋着,交战之时只要引他取出金弦,再一举将它夺下,封郁手无寸铁便不足为惧。
然而亲眼见着这金弦,封琰才恍然察觉自己又一步算空。
封郁自幼习琴,掌世天帝曾赐下凤头瑶琴一张。琴音至纯至透,近处听着淙淙如泉,遥遥传来细腻如雨,深得封郁的喜爱。他为琴取名作“阿纯”,任是走到哪里都必要带着阿纯随行,人琴相伴足足两万余年。
那金弦被涟丞描绘的神乎其神,原来不过是阿纯的一根尾弦。封琰一眼看清,心中顿时凉了半截。阿纯的琴弦是以九天金蚕丝拧制,除了音色出众,再没有其他特异之处。一根平凡的琴弦竟能被封郁充作杀人利器,恐怕另有蹊跷……
封郁背对着封琰却瞬时洞察了他的心思,扭头意味深长笑道:“天刑司大审那日,我在登天途中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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