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瞟了封琰一眼,犹疑一瞬,指着躲在审桌下的素衣男子,支吾道:“当然是……绫落告诉我的!”
“绫落?”封郁凑上前仔细打量着那素衣小仙,一面故作惊奇地问道:“你被本尊囚禁在黑湖底,何时竟逃了出来?”
“我……主上饶命,小仙知错!”桌下的人忙不迭叩头求饶。
“知错?何错之有?”封郁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破败的典籍,在手中扬了扬笑说:“众仙与执法尊者在此,本尊不妨明言。昔日本尊将绫落囚禁,是因他犯下两错来……”
“一则是他包藏祸心与人不善,曾私下将一本阴阳颠倒的修龙心法送交妖仙夭月,夭月依循错乱的心法修炼,才致最终堕入魔境。二则嘛……是他背主弃上与人私相勾结,屡次陷本尊于不忠不义。”
封郁眼光流转,向旁侧扫了一眼,轻飘飘羽毛一般,却将封琰封潞二人撩得心惊。封潞做贼心虚唯恐在封郁面前露怯,这时赶忙兰花翘指,点着绫落帮腔道:“本尊竟不知你是这样的无耻小人,还不快快认罪磕头?”
“小仙知错,知错了……”那人惊惶不安,一面嘴上叨叨不停,一面朝着封郁胡乱叩头,直磕得额头沁血淌了满脸模糊。
封郁忽然抬起一脚,顶住他的额心,扬声喝责:“你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么?好好抬起脸来……”
他话中自有威严,叫人不得不从。
那素衣小仙甫一抬头,迎面掷来的厚厚典籍便将他砸了个眼冒金星。厚书落在膝前,他也不敢伸手去捡,只大略瞟了眼,见着“通天龙诀”四个大字,慌忙又磕起响头来。
“当年的物证在此,你可认得这是什么?”
迎着封郁阴鸷的眼色,那人肩上一哆嗦,支支吾吾回道:“小仙认得……是小仙送予夭月仙子的心法……”
“你竟还认得?”封郁意味深长地摇摇头,从地上拾起那本“通天龙诀”。
“小仙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才做出这样龌龊下作的勾当……主上开恩……”
他还在苦苦求饶,却听堂下传来嗡嗡议论声。原是封郁一手拿着那本心诀,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众目睽睽下,只见那极厚的一本书册,只字未写,从头至尾全是空白。枯叶似的泛黄纸页被他纤长的手指一一挑开,直翻尽最后一页,封郁才兴致索然,将这无字天书丢在脚边。
他唇角微抿,笑时三分温和七分邪魅,十足的坏心模样。
“奇哉怪哉,本尊早上临时兴起,瞎钉了一册白纸怎么就被你认下了?阿落,你何时有过这样的忠心?”封郁一手紧抱着怀中的莲兮,一手点向那素衣小仙的额心。
温热的指尖下,他却簌簌发抖,嗓音颤抖道:“小仙错……”
“你何错之有?一错二错,原都是这人的错!”封郁抬脚将审桌下的一个漆黑包袱踹向堂下,包袱一展,竟滚落出一具浑黑半腐的尸骸。
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便连审桌上的执法尊者也忍不住紧捂了口鼻。众仙又是嫌恶又是好奇,纷纷掩着袖子伸长了脖子巴望着。
躺在堂心的那一具尸首看着像是腐朽已久,多处皮肉都已溃烂见骨。一张脸隐没在脓疮烂液之下,分辨不清容貌,唯独光秃秃的头顶有一道十字刻痕,深及透骨,还能看得分明。
绫落原本是个负罪的琉璃散仙。彼时,他被打上了谪仙的刻印,正要贬往凡间之际,却是三皇子封郁一眼相中了他,自此将他带在身边充作随侍。
封郁金身显贵,绫落沾亲带故也受了不少荣光。只可惜他赐予绫落三千荣华,却始终不愿为他抹去谪仙的印记。于是,那两道交纵在他天灵盖上的刻痕,成了永远不能泯灭的罪证。即便深深掩藏在发根底端,犹是清晰可辨,每每叫人一眼就看破他的罪仙出身。
九重天的众仙未必个个晓得封郁身边的近臣姓甚名甚,却人人皆知他本是个谪仙。
审堂内旁坐的仙友大多是好看热闹的,这时已有眼尖的瞧见了尸首上的刻印,不由高声惊呼道:“那印子老夫记得!分明是绫落的罪印!”
“我也记得,郁天仙尊身边的小仙童有这么一个印子……”
“这尸体是绫落?可那素衣家伙又是哪来的?”
审堂底下众说纷纭,一时众人的目光都交汇在了封郁与素衣男子的身上。
“不错,”封郁冷然一笑,不屑道:“绫落自然只有一个。本尊倒想知道,你这冒牌货色是打哪冒出来的……竟甘愿替阿落背下好大一口黑锅?”
那躲在桌下的素衣小仙还想往执法尊者的裤裆间钻去,却先一步被封郁掐住了脖子高高拎了起来。封郁抬眼望向他时,嘴边笑意烟消云散,只眉间一点慑人的凶残直逼而来,他沉声说:“信口雌黄诋毁我封郁的女人,你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第一一二节 白头饮恨 还卿无邪(6)
这素衣小仙原本就身形瘦弱,提在封郁的手间好似只孤伶伶的小鸡。被稍稍恐吓,他便抖成个筛子,屎尿横流湿透了一裤子。
不等那秽液滴落下来,封郁便扬手将他甩下堂去。
他四仰八叉摔进一滩尸液里,慌忙挣扎着要爬起身来。手上使劲一撑,恰好压在那具尸体的双腿间,竟将脆弱的下体压得塌碎,浑浊的液体又蘸了一手。他坐倒在审堂中央鬼哭神嚎,却逗得两侧旁坐的仙友哄笑不已。
封郁步步逼近,嘴角噙笑戏谑道:“这也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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