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一张全家福,背景是在游乐园,后面还可以看到缆车。
小学生的男孩子,三十多岁的夫妇,三个人都带着笑脸。
——原来这么年轻啊……
神谷看着照片上的父亲,轻微地受到了一点打击。
在十八年前还是个小学生的自己看来,父亲一看就绝对是个成年男子,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有着单眼皮的清澈眼睛,面部稍长的男人,还残留着青年的气息。照完这张照片的半年以后,父亲就突然去世了,就算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跟自己无关的人来看,也会感到痛惜。
——三十四岁的话,不是正好跟木内同年吗……
注意到这一点,神谷重新在脑海中比较起来,轻轻地皱起眉头。
虽然长相和气质都不同,但是父亲的形象却可以和木内重合,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神谷更加仔细地观察着。
“……啊……”
立刻就发现了这两人的共同点。
就是那道笑纹。
神谷紧紧地盯着眼梢那里,感觉非常的相似。
自己总是对他人抱有距离感,对于木内却没有这种感觉,本以为是因为他的热情周到以及对自己的关心,现在想来也许就是因为那道笑纹和父亲的形象重合起来了。
这种想法突然涌现出来。
认识到自己对木内的依恋还很幼稚,最后的一点纠结也安静地消解了。
合上抽屉,神谷轻轻地坐回到沙发上,接着挺起身,拿起手机。这次,他的手指没有再次迷惘。
从耳边的手机里传来了呼叫的声音。
接通了。
“让我好等啊……”
久隅一开口就像是不耐烦地咬着牙在说话的声音。
“……抱歉,我也做好觉悟了。”
神谷缓缓地靠在沙发上,垂下眼睛。
“我只说稍微等你一下,可是已经等了十天了,真想把你塞一塞装进箱子里。”
“装箱子……?”
不太明白久隅的意思,神谷感到有些困惑。
耳边响起了长长的叹息。
“诶,算了。那么,你是做好觉悟了对吧?”
“……啊……”
“好好说出来吧。”
男人用匆忙的声音勒令着,可以充分感觉到这十天来他过得有多烦躁。
神谷深呼吸了一下,接着用清晰的声音宣告。
“让我,成为你的所有物!”
之后有几秒钟的沉默。
“……是命令形啊……”
久隅仿佛带着惊讶般地笑了起来,神谷自然也放缓了嘴角。
松了一口气之后,没想到连肩膀都失去了力气。
是啊,自己是喜欢着这个男人,神谷这样想着。
“喂,神谷。”
“嗯?”
“现在能见个面吗?”
“明天预定要出远门。”
“什么啊,星期六还要工作?”
久隅闹别扭般地嘟囔着。
“不,不是工作,是我的私事,要去一趟千叶的房总……有空的话,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房总的话从木更津走横断高速就好了吧,知道了,我来开车吧。”
本打算自己开车,不过既然是难得的机会,就由着他吧。
久隅擅自做了决定,反正都去了房总,就在馆山找个舒服的旅馆住一晚。这样自己的整个星期六都泡汤了,下周肯定要操劳过度了。
约好上午十点过来接神谷,就挂断了电话。
神谷呼地出了口气,闭起眼睛。
头脑仍沉浸在久隅的余韵中。
“雨过天晴的初次约会就是扫墓呢。”
久隅右手里拿着祭拜用的花束,抬头望着天空。建造在山脚下的陵园很空旷,弥漫着清冷水气的空中,飘浮着仿佛散落的丝绵般的白云。
今天早上,久隅按照约定的时间,按响了神谷家的门铃。
出来的神谷穿着灰色的高领毛衣,搭配夹克和长裤,外面罩着短大衣,系着围巾。他看了看手表,确认了“正好是十点钟”后,露出少许不可思议的表情,或许是因为想起了高中的时候,部门活动久隅总是要迟到。
乘坐在车上,高速驶离了首都,在开往横滨方向的高速公路途中左拐进入东京横断高速的海底隧道。迎面而来的充满闭塞感的空间快速向后飞去,接着体会到了强烈的速度感。
为了整顿精神,中途在海上的停车场喝了杯咖啡休息一下。
从人工岛的栏杆望过去,海面在阳光下反射着波光,若隐若现地映照在神谷的脸上,伴着海风的吹拂,令神谷感到晕眩而一直眯着眼睛。因为知晓了接下来要去的场所和目的,久隅总觉得他的神情中带着几分哀愁。
神谷只告诉了自己地名,久隅让手下详细调查之后,才知道那里是神谷亲生父亲长眠的陵园。他虽然知道十八年前那起悲剧性的事件,却一点也不知道这件事。
二月的海风沙沙地吹拂着,强烈而冰冷。
即使被黑色的皮外套包裹着,久隅的身体还是很快就冷了。在意识清爽的状态下重新返回驾驶席,从停车场驶上了海上公路,在笼罩着广阔海面的天空下,径直朝木更津驶去。
经过千叶,朝房总行进。
途中在一家小而整洁的荞麦面店吃了午饭,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此时,两人正伫立在陵园里。
神谷用手提水桶打了水,从久隅面前经过,率先迈开了步伐。久隅踏着砂石路,缓缓地跟在后面。这里似乎是个很古老的陵园,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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