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地转身走了。
走了两步,却又有些不甘心地转头问道:“请问……凉王殿下在府里吗?”
那士兵道:“不在!你问这做甚,殿下在也不会见你这种小乞丐!快走开!”
刘未吸吸鼻子,心想也是,自己变成这个样子,连看门的都不屑一顾,还有什么面目去见那人。反正自己快死了,相见只是徒增悲伤……何不……就此消失……
但是他又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逃出来,好不容易回到这里,做了这么多努力,怎么能就此放弃……
刘未心中一动:既然他出门了,那晚上肯定是要回来的,我就在这里等着吧,等他回来经过这里的时候偷偷看一眼就好……
这么想着,刘未在不远处找了个还算干净的角落,坐了下来。一抬头就能看到凉王府的大门。
然而他从白天等到晚上,又等到白天,那扇大门却仍然是紧闭着的。又不知过了多少天,他总是不住的吐黑血,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渐渐的感觉不到冷了,意识模糊,直到沉入黑暗的那一刻,他仍然没等到那个人。
入夜,凉王府前院仍然热闹,但与之相对的,却是后院略显惨淡的景象。
萧昱坐在床畔,手心依旧小心翼翼地团着那人的手。躺在床上的少年经过一番精心梳洗之后,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面色青白,五官精致,就那么安静的躺着,毫无半点声息,仿佛已经没有了生命,却依旧美得像一幅画。
他恋恋不舍地望着那张沉睡的面孔,喃喃道:“他是回来找我的……”
傅重九坐在不远处喝茶,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心没肺,眼中却带着悲切:“他好想主动上门找过,却被拦下了。”
萧昱道:“你们为什么不让他进来!”
傅重九道:“冤枉啊凉王殿下,是你说不让我们开门的,那况且守门的根本没见过他,他也没主动报出身份。赫连空只是好奇,换了别人恐怕都不会察觉那个小乞丐就是他!”
萧昱皱了皱眉,本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眼角滑落一滴液体,他连忙低下头,不让傅重九看到自己的难堪。
突然,手心里的那只手动了一下。
萧昱心里一阵紧张,连忙低头望去。
刘未缓缓睁开眼,眼神毫无焦距,却带着惊恐的情绪。
“萧昱?!”刘未轻轻叫道。
萧昱感觉自己心都要碎了:“我在呢……你别怕。”
刘未松了一口气,他眼前一片黑暗,似乎也感觉不到四肢百骸,唯有一丝意识尚存。此时听见萧昱的声音,不禁放下心来,却又突然有些窘迫。
“……你……别看我了……我现在很难看……”这样说着,渐渐的意识飘离,他再次沉入混沌。
望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缓缓阖上,萧昱强忍着心痛,俯身轻轻在那人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你一点也不难看。”
扑棱棱,一只白色的鸽子落在窗户上。
陆长生摘下那鸽子腿上的信,展开,眼中的茫然换上欣喜。
“殿下,傅大人!”他连忙跑到主院,将信交给傅重九。
“傅浅快到京城了。”傅重九读着信中的内容,一边这样淡淡道。
萧昱此时已经心如死灰,却依旧不甘心地问道:“还要多久?”
“两三天吧……”傅重九叹气道,“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傅重九的话深深刺痛了萧昱的心,萧昱低声喝道:“不许胡说!”
“抱歉抱歉……”傅重九眼中光华流转,笑容却有些僵硬。他站起身道:“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说着拉上陆长生朝门口走去。
“等一下。”萧昱突然道。
“干嘛?!”傅重九脚步未停,头也不回地道。
“现在就备车,”萧昱将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紧紧抱在怀里,“我要带他出城。”
傅重九停下来,神色微动:“你要去迎傅浅吗?”
“是。长生,事不宜迟,快些准备!”
陆长生连忙应了,急匆匆跑走。
他们赶在落门之前出了城门。
雪路难行,两匹马拉着马车,摇摇晃晃地在官路上驶着。行了一夜,并没走出几里远,却是人困马乏,不得不停下来稍作整顿休息。
萧昱心急如焚地坐在马车里,身边的小软榻上躺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少年。
少年从那以后就再也没醒过来,只沉沉睡着,闭着眼睛的样子带了些许天真无邪,完全不知道自己正置身于城外马车上。
萧昱望着那人的睡颜,痴痴道:“小未子,起来陪我说话。”
然而那人却没有回答他。
马车又开始前行了,官路上车马来来往往,还有成群结队逃难上京的难民,一时间有些拥堵,他们不得不改从小路走。
等到了傍晚,天上突然又飘起零星雪花,落在地上很快就化了,小路本就不如官路宽阔,又是土路,此时下了雪变得泥泞难行,马车的轮子陷进泥水里,两匹马儿任由马夫如何鞭打也不肯将马车从泥水里拉出来。他们又不得不中断行程,在旁边空地上安营扎寨。
夜幕降临,赫连空和傅重九生起一堆篝火取暖,两人一边低声说话拌嘴,一边小心翼翼地瞄不远处马车的情况。
此时马车里着暖炉和一盏小灯,萧昱正搂着刘未,望着马车外漆黑的天色发呆。
马车外有下人小声道:“殿下,傅大人请您去吃晚饭。殿下是跟傅大人一起吃,还是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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