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集。
“是因为一见倾心,所以才念念不忘吗?”既然林不回笑出泪来,心情应当非常愉悦,恐怕不会拒绝这个问题,我摇了摇他的手臂,试探问道。
林不回僵硬地收回双臂。
“所以这就是你的想法?”他喉咙里咕哝着,另一只膝盖也跪了下来,颓然地坐回自己腿上。“瀛洲觉得我是因为爱慕之意,才始终惦记元安使的吗?”
我又细细思索了一遍,仍然觉得自己的推断十分有道理。“因为你喜欢的人总不会是我呀,”我分析道:“你对我这样坏。”大概是感染了阿金的脆弱娇柔,又或者被童年的懵懂触动,竟然连说话的语调都变得幼稚起来。
林不回有些畏缩地向后仰了一下,继而弓起背,将脸埋进手掌里。
“不。”他说:“一直记挂着元安使,是有别的缘故。”
“什么缘故?”保持倾听与思考能有效缓解脑内的烧灼,因此我毫不客气地继续追问下去,也做好了被拒绝回答的准备。
他果然沉默了很久,久到我已经预备放弃的程度。
“如果我向你解释原因所在,你会原谅我吗?”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于是我面前摆着两个选择,其一是冷笑着呵他一脸,说陛下乃真龙天子金尊玉贵,无需我等庶人的谅解;其二是温良不解地天真一笑,表示他与元安使之间的事情何需一介外人置喙……
……可是这两个选择都挺无聊的。
我正准备摇头,林不回已经从恍恍惚惚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了。
“不。我不能说。”他猛然抬起脸,一字一字道,“无论你原谅也好,不原谅也好,我都——不会说。”
闻言我眨了眨眼,即使视线中朦胧一片,也感觉得到林不回周身迸发出来的冰冷寒意。
大概因为早已做好预备,所以我一点失望也没有。真的一点也没有。
我只是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林不回既然未下逐客令,我便能在阿金旁边多赖一刻是一刻,以至于到了后来,困顿得不行,直接从椅上滑跌到了地上。
再睁眼时,已被转移到了床榻上。许是因为沉香殿距离飞霜殿甚远,林不回没有差人将我费力气地抬回去。虽然还是模模糊糊的有点看不清,我眼眶处已不再胀痛难当,不由心下庆幸没有一夜之间瞎掉。
我跳下床去找阿金,他却不在摇车内。
瞥到墙角蹲坐数名高鬓宫人,我朝她们连问三次阿金的下落,可始终无人应答。
直到走过去推了一把,才发觉只是彩绘的人形灯具,一时间竟有点毛骨悚然。
大概是到了此刻,才发现与清晰视界一同消逝的,还有我的安全感。我放慢脚步退出来。某处似乎有交谈的切切声,便胡乱循声撞过去。
那两人甫一察觉到我脚步靠近就立即噤声。最后的话尾散在空中,依稀能分辨出那几个字是“无可奈何”。
我仔细张望了一阵,觉得服玄底朱纹那人应该是林不回错不了,便远远立定,问:“乳母把阿金带去哪儿了?”
那人嗯了一声,道:“秕子带他去晒太阳了。”听声音,确实是林不回。
他又扭头朝另一人细语吩咐几句,那人遂告退离开。
“浣衣局的管事,治下浣衣奴婢将近百人。”林不回朝我走来,道:“每一个浣衣局出身的奴婢,皆对漂、打、洗、浆、缝、补、染、晾等各个环节,了如指掌,训练有素。可是近来,却出了一个犯浑的,没能将寻常的素染中衣或被面打理妥当,也就算了;竟然还洗坏了缂丝和云锦,导致黄色污渍无法脱除,就此毁了整个织物,最终那一寸一金的缂丝云锦只得拿去烧掉了事。
“瀛洲怎么想?”林不回停了下来,等我的回应。
我想了半天,始终未解其意,犹疑不定道:“陛下竟然用云锦和缂丝来给阿金裹尿布,未免……过于奢靡,暴殄天物。”
他失笑摇头,从袖中抽出一物,在我眼下抖了抖。
“后来管事才发现了端倪。瀛洲大概不知,衣料上的血渍,需要在新鲜时尽早以冷水冲洗。若怕冰水刺骨而改用温水浸泡,只会使血污在经纬上贴得更紧,反倒无法将微黄的锈色彻底清除。而那在浣衣局中愈洗愈脏的衣物,便是被人用错误的方式先处理过,所以才留下了永久的痕迹。”
我恍然大悟,是曹德。
那时宫中已易主,而我不想叫林不回觉得自己在装虚示弱,因此嘱咐曹德将带血的东西都处理掉。也许他是舍不得,也许他只是会错了我的意思,故而仅私底下洗了一遍作数。曹德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太监总管,如何得知洗血衣不能用热水这等偏门技巧。可惜他本想保下来的织料,最终也还是焚毁了。
后来我忘了这回事,亦失去了谨记于心的曹德,所以才能被人轻易从飞霜殿内搜出证据。我将林不回指尖的绸布拿过来在眼前展开。当初的血红已经转为赭褐,不甚均匀地摊在发皱的布面上。
“这么些血迹,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呢,”林不回的语气十分困惑,“我想了许久,实在想不通,只好来问你:你到底将那受伤的刺客藏去哪儿了?”
我有些无奈,即使曾有刺客意图暗杀林不回,我也是最后一个才知道消息的人。所以当初对曹德的吩咐,果然极有先见之明。
“没有刺客,也没有被藏匿的重伤刺客。”
“骗子。”他固执地拒绝了我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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