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随便嗯了一声,并不还礼。尹霜柏窘迫万端,不知所措地向身旁的男子瞧了一眼。尹寒松也随着兄长的目光,重行打量那相貌陌生的北平府军人,瞧见他按刀的右手姿势有些不大着力,心内忽然一动,又看一眼,立时惊觉过来,这般高大身形,不是武德将军独孤敬烈,还能是谁?
尹寒松霎时间明白过来:武德将军兵败殉国之事,早已传遍天下。独孤敬烈易容改装,便是为了一世陪在凌琛身边!他心头酸苦难言,只想要抽身离去。但瞧见身边的陈昭德也正在打量易了容的独孤敬烈,心里格登一声,不得不强打精神圆场,向着尹霜柏问道:“大哥,你不是在明安郡主身边的么,如何到了这里?”
他这一打岔极是有效,陈昭德一听“明安郡主”一语,立刻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尹霜柏身上。尹霜柏听他问话,也如释重负,当即接过话头道:“我正是要来向陈将军报讯……”独孤敬烈看尹寒松一眼,意示道谢地微微点了点头。尹寒松低头避开他的目光,脑海中又浮起方才瞧见的,自己苦思而不得的眩目微笑,暗中咬紧了牙关,强迫自己在桌边坐了下来,自斟一杯酒,仰脖伴着胸中苦涩咽了下去。
尹霜柏向陈昭德举手揖座,道:“此事说来话长,待我从头至尾讲给将军知晓,可好?”陈昭德怒道:“你只告诉我明安郡主在哪里便了!”尹霜柏呐呐道:“这……在下也不知道。”陈昭德怒道:“那你还讲什么!”
独孤敬烈见状,知道一个耿直,一个刻板,两人这般纠缠下去,定是缠夹不清到没完没了,当即对陈昭德道:“陈将军,明安郡主被挟一事,与当今时局有着莫大的利害关系。你若不将来龙去脉摸个清楚,是万万救不了她出来的。”陈昭德听他说的有理,语气中又自有一股不容违抗的威严,竟不自禁地点了点头,道:“好吧,我听你们说。”
三人随即入席坐下,尹霜柏从袖中摸出一个锦帕包的小小裹儿,一物,苦笑道:“陈将军,明安郡主说你若怪罪与我,便将这样东西交给你。她说……‘好教他不要生气’……”
陈昭德瞧锦帕上绣的如意连头云纹,有些慌乱地解开裹儿,席间几人定睛看时,见里面包着一只小小的银质梅花九连环,其间连环翻花,缵成一颗小小的绣球。陈昭德抓抓脑袋,脸上泛红,连忙一把将那九连环盖了起来,对尹霜柏道:“她……是她叫你交给我的?”
尹霜柏点头道:“是,这等事情,我本也不想做的。但是明安郡主待我如此深恩,我无以为报,只能照着她的话去做。”陈昭德听得莫名其妙,正想开口发问,又被旁边那位“北平府军”的强硬眼神慑住,只得把话咽回了肚子里,心道:“瞪什么瞪,你又不是武德将军,装什么棺材板脸吓人?”
尹霜柏絮絮说道:“明安郡主奉父命离开金陵的前夜,忽地派人将我寻去,道是有一件麻烦事,她实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向凝神静听的三人解释道:明安郡主有一位知心贴意的好朋友,在安庆府遇上了大大的麻烦。明安郡主必得要去帮她的忙,但清河王派来护送她的兵将数额不少,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到安庆府去。
尹霜柏受她照顾多时,听说她为难,自然义不容辞。他与在两淮四方活动的李之荣一直有联系,李之荣寄身在一处义军之中,此时乘着两淮赋重伤民,重行招兵买马,已经拉起一方山头。尹霜柏听说他有攻打州县之意,便探问明安郡主可愿乘兵乱之际,逃离卫队,到安庆府去。明安郡主心忧好友困苦,一咬牙便答应了下来。
尹霜柏为报明安郡主恩德,也下定了决心要护她安全。他寄信与李之荣身边的怜卿,求她看在往日情份之上,在其中多作安排;怜卿回信应道:浮梁县将有民乱造事,让他们见机行事。
明安郡主虑着浮梁县离鄱阳湖水师驻地太近,担心清河王军马前来接应,这一番安排就前功尽弃了。尹霜柏也生怕伤着了明安郡主,便又先行一步,到了李之荣军中,借了一小支军马,偷偷在暗中窥视,见陈昭德来救,立时杀出,冲乱了陈昭德后军,带着明安郡主车驾逃走。
他刚说到此处,陈昭德一拍桌子,怒道:“你编什么鬼话!你平素半点武功不会,那天的人却能接下我三刀,如何是你?”他想着那人刀法巧妙至极,借力打力,将自己大刀震开,哪是尹霜柏能办得到的?
尹霜柏苦笑道:“那几手功夫,也是明安郡主传授与我的,说上阵杀敌不行,对付你却是绰绰有余……”陈昭德将桌子拍得一片山响,怒喝道:“鬼话,鬼话!什么功夫是专门用来对付我的!”尹寒松也觉得太过匪夷所思,却听一边的独孤敬烈轻咳一声,颇有些无奈地道:“滦川公……”
陈昭德一呆,想了半日,忽地明白过来,大怒道:“凌小公爷一辈子都是这般的讨厌!”
原来这事儿虽与凌琛无关,但是根子上却也有他浇下的坏水儿——他当年因明安郡主逃婚一事,与“玉面天狼”结交,两人交手切磋武功的次数不少,陈昭德武艺本就不及他,早被他瞧出武功家数上的破绽。以凌琛的聪颖,要琢磨出几招破法来,自是轻而易举。但他有意给陈昭德使坏,竟将这些招数随手便教给了好武习武的明安郡主。想要令这两人将来闺房之趣时,让明安郡主把陈昭德打得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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