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上玩泥巴(决明4)
芳离山。
一头雪白猛兽昂首阔步,漫步山林。此兽如公牛般大小,头有四角,身上长着蓑衣般的皮毛,正是妖兽獓骃。这山上无兽能与它匹敌,因而它漫步起来也格外高傲,仿佛是这芳离山的王。
躲在树上的男人轻轻伏下身子。他已经等了它很久了。像獓骃这样的妖兽很难收服,不知多少人死在它蹄下。因而在妖兽市场上,獓骃也价值连城。
听说太子曾买下一头獓骃,为此付出了一千两黄金。男人也一直想抓个大家伙回去哄哄某人,今天终于逮到机会。
而且机不容失!
男人眯起眼睛,在獓骃张开大嘴打哈欠时,一个猛扑,手掌已拍在獓骃头上!
“着!”男人暴喝。
手却猛地给弹开!
男人一愣,獓骃也是一愣。它似乎觉得痒,抬起蹄子想蹭蹭额头。
蹄子太短,蹭不到。
男人:“……”
獓骃四下张望,找了棵树。摇摇摆摆挪过去——四个角顶住了树。
男人:“……”
“嗷——”獓骃愤怒地大吼一声,继而飞快转身,冲向男人。男人一惊,握紧手中大刀,正要自卫,獓骃突然在他面前停下,谄媚地低下头来。
……要我给它挠么……
男人沉默片刻,抬起手来。手上却掐了个印,用力拍去。
在男人的手掌碰到獓骃皮毛的瞬间,獓骃暴躁地低吼起来。男人凭空一抓,仿佛从獓骃头上抓下什么,紧接着飞快后退——
獓骃牛角已顶了过来!
此时的獓骃与方才大不相同,凶相毕露,磨着蹄子,伺机想再冲过来。男人匆匆朝手上一瞟,来不及将所收之物放好,只能丢了大刀,单手去迎獓骃。
獓骃一个猛冲,尖利四角齐齐刺了过来!
男人抬起左手,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就在利角即将刺穿他手掌之时,男人怒目圆睁,手掌一震,大喝道:“着!”他浑身上下瞬间爆发出强力气波,冲击波震得獓骃皮毛倒竖,四下里落叶纷纷。
獓骃终于安静下来,全身像给定住了似的,一动不动。
男人这才深吸一口气。
方才实在危险,他也是拼尽全力才收下这猛兽。这回可是立下大功,想必那人也会大大地高兴吧。
男人沉浸在自我陶醉中无法自拔。
过了很久很久很久,男人觉得手有点酸,这才想起右手上还抓着东西。
那是一股“气”。
男人抬起手来,面色忽然有些凝重。
这和自己驯服妖兽的方法是一样的。妖兽只对比自己强的人低头,要让妖兽认主,就必须用“气”震慑它,然后将灵识分给它。这样妖兽便能拥有人性,并听主人差遣。
……等等。
这只妖兽是有主人的!
男人手一抖,险些将那股气漏出去。
糟了!既然养得起獓骃,那肯定非富即贵!他刚才一个冲动就把人家的印给打散了,这下可是还都还不回去了!
不不不,冷静,冷静,冷静……
男人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还是冷静不下来!
于是,他一路发抖地,抓着手里小股残气,跑回家了。
獓骃还给定在原地。
“师兄!师兄!”男人几乎是把自己“砸”进了门,一进来就大喊大叫。
这是一件富丽堂皇的居室,从花瓶到桌椅,甚至是桌上一只小小的茶杯,都精美绝伦,价值不菲。很显然,这居室的主人极好豪奢,极有品位。
“师兄!师兄!大事不好了!”举止粗俗的男人显得如此格格不入,他一边哭喊着,一边朝茶桌扑来,“我闯祸了——啊!”
在距离茶桌还有三步的位置,他忽然失去重心,整个人都向前摔去。
一只手及时拉住了他。那是一只非常漂亮的手,骨骼匀称,肤若凝脂,纤细却不乏力度。只有男人的手能生成这样。
与此同时,一枚棋子清脆落地。那是枚白玉棋子,玲珑光润,仿佛只有这么好看的棋子,才配得上那么好看的手。
粗鲁的男人哼哼唧唧地站起来,揉了揉膝盖。方才那棋子正打上他膝上血海穴,他的大腿到现在还在发麻。
“芎哥——”男人哭丧着脸,“下回能不能别打穴位,我知错了。”
坐在棋盘前,左手执黑,右手执白的男子,正是川芎。而哭着叫他师兄的男人,同是仙草,名为柴胡。
此时川芎眼望着棋盘,仿佛懒得搭理师弟。他悠闲地从棋碗里捏起个白子,柴胡连忙捂腿一缩。川芎却连看也不看他,抿着唇沉思片刻,将棋子落在棋盘一角。
柴胡盯着那黑白棋盘,不敢发问。
川芎左一手,右一手,甚是自得其乐。柴胡怕他,大气也不敢出,老老实实站在一旁。待一局棋下完,黑子如猛虎般吞下白子半壁江山,川芎这才长吁一声。
“冷静了?”他抬起头,平静地看着柴胡。
柴胡连忙点头。
川芎好整以暇地收拾棋子,道:“说罢。”
柴胡便将獓骃一事说给他听。被他晾了这么久,柴胡说话条理都变清楚了,还将手里紧紧抓着的那股残气拿给他看。川芎只是瞟了一眼,然后给他倒茶,叫他坐。
柴胡战战兢兢地坐下,以为要挨骂了。川芎却叹道:“要是你做事都能三思而后行,又怎会闹出这等麻烦?”
柴胡深以为是,用力点头。
川芎道:“光是说你,不长记性。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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