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会儿,他们就这样站在水里,身体贴着身体,脸颊贴着脸颊。四面湍波濚激,水流像时间一样在皮肤上淌游。
他用自己尖尖的牙轻轻咬啮祁涟的耳廓,温声软语:“我以前看过一本,男女主角在水池里○○xx。我一直很想那么做一次试试看。”
在他把想法付诸行动的时候,有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逝:说不定正有什么人在从四维空间里看着他们,就如观赏一幅图画,或是一本书籍。
也许,那些人所见的还不止如此:“他们”不仅能看到他们此时此刻的现在,还能看到他们的过去与未来,知晓他们一切的命运与结局。
这念头给他带来了一霎的不自在,但转瞬即逝,甚至转而成为一种表演欲般的激亢。没关系,想看就尽管看好了。如果人的一生都是一部已经书写好的脚本,又何必介意被谁解读和演绎。
那天晚上,他们又睡在了一起。
下过雨的空气很凉,一如栖居在潮湿的深山中。祁涟的脸半掩在毯子下面,令薛垣觉得他是一只躲在洞穴里探头探脑的小动物,叫他忍不住又想狠狠捉住他。
“我睡不着,说故事给我听吧。”祁涟轻声说。
薛垣有点为难。他知道的童话故事很有限,而且多半都已经模糊了。
想了一想,他从记忆的深海里打捞出一个古旧的故事,一个俄罗斯的民间传说。每当冬天堆雪人时,母亲便会说起这个故事。
于是他摩挲着祁涟的头发,问道:“我给你讲《雪姑娘》好不好?”
其实他记不大清楚内容了,便把许多其它故事拉拉杂杂编织在一起。不过在快要进行到结局的时候,他犹豫了。
冬天结束的时候,堕入爱河的雪姑娘为了自己心爱的人而留在村子里,不随严寒爷爷离开。春暖花开的时候,她在太阳下融化消散。
——要不要把这样的结局告诉祁涟?
“你怎么了?”祁涟感觉到了他的犹疑,从他怀里抬起头问道。
“我在回忆结局呢。时间太久,有点忘记了。让我想一想,改天再继续讲给你。”薛垣亲吻一下他的唇。
祁涟的眼神变得有点迷惑,像一只没太听懂主人命令的狗狗,拿不准这是不是挑|逗的暗示。于是薛垣又吻了他一次,这一次落在额头上,好让他明白这是一个无关情|欲的晚安之吻。祁涟理解了这层意思,便乖乖不动了。
薛垣关上灯,在静寂中瞪视着黑暗。
到底有没有幸福的结局呢?
雪姑娘可以不必化掉,也不必离开爱人,两个人幸福生活的结局。
祁涟在他怀抱里发出柔软的呼吸声。他拉起他的一只手贴在自己胸前,仿佛拥住一个珍贵的承诺。这个小小的王子没有拯救全人类,却真的送给了他一颗小小的星球,一个有火山、有玫瑰的地方,一个可以于斯终老的地方。
他作出了决定。
他不会去做那件事,那件能让这个宇宙坍缩的事。
他只不过是个普通人,不想舍弃自己去当人类的救世主。有生之年,他和祁涟会在这里安稳地度过一生。这就是唯一的现实,也必须是。
夏天很快过去,秋光开始笼罩大地。
祁涟不必再下田,便承担了全部的家务。薛垣无事可做,每天吃吃睡睡,感觉自己萌萌的。其馀的时间,他们期的动物一样,在床笫之间发泄掉过剩的精力。
生活高度重复,但也不是一成不变。
与薛垣初来时相比,屋子里的陈设改变了不少,开始真真正正像一个家的模样了:简陋的铁板床被改造成了双人的,并排放着两只一模一样的枕头;座舱椅制成的沙发被几条毛毯包裹得更加柔软舒适,上面还放上了薛垣别出心裁用毛巾扎成的布艺装饰品。
周围的环境也在改变。麦田里现在种植的是玉米,菜圃里也换上了秋萝卜和油菜。
唯一没有改变的,只有屋后那个开满金雀花的园囿,以及祁涟日复一日在“薛墙”上刻字的习惯。他总是会在薄暮时分、太阳不刺眼的时候,来到那面白壁前,郑重地刻下一划,之后便伫立在墙边,久久地看日落。大片的金雀花在他身边摇曳,在晚风中吟诵无声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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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一切湮灭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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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温柔的花啊,却在此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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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为他人的不幸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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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慰荒芜,向天空送去甜蜜的清芬。
童话里的小王子说,有一天,他看了四十三次日落。“当人们感到非常苦闷时,总是喜欢日落的。”
薛垣很想问问自己的小王子,他感到苦闷了吗?
后来薛垣才明白,其实那时的祁涟是在计算这颗行星的开普勒轨道。他或许并不知道这个宇宙是个程序,但却敏锐地发现了那个所在。
☆、小王子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在金雀花全部凋零的几个月后悄然降下。
那天早上祁涟走出房门时,一片莹白的薄絮飘飘扬扬落在他的发梢。小屋周围已经铺了厚厚的积雪,更多的雪花正从铅灰色的穹顶飞洒下来。又一个漫长而严寒的冬季到来了。
他返回房间里。
室内的供暖很足。听见足音,薛垣懒洋洋地从白色的被子里抬起头,蓝色的眼睛微微眯着,仿佛一只蜷缩在自己尾巴后面的北极狐。自从进入深秋,他的身体就渐渐变得不大对劲,总是频繁地觉得疲惫,精神也有点萎靡,却又说不上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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